李大娘站在门口,身边还有个面善的妇人。
“...今儿没打招呼就上门,也不知扰了你们正事没?”
“可巧,今儿空着,您来的正是时候。这位是?”
“是我家表姑,住在城西,今儿就是为了她家的事来的。”
王氏以为是来订馍塔的,连忙引着两人进屋,笑问起那日宴席的情况。
提起这事,李大娘就笑得合不拢嘴。
“可不是顺利?你们走得早没瞧见,咱们村里人都说这回可开眼了!一个个都抢着问我从哪找的厨子?这不,今儿就带着娃表姑来跟你们商量商量,下个月她家接媳妇,能不能也请你们去做个席面,菜式就同这回一样就成,那喜馒头塔也整一个,漂漂亮亮办一回事!”
这有点超出王氏的预料。
“喜馒头肯定没问题,不过席面的事我得和娃她姑商量商量。那天是赶鸭子上架,咱也没正经接过这活,只怕要合计合计。”王氏不敢把话说满。
李大娘嗨了一声:“妹子做事稳当,我是信得过的。那天着急忙慌地都能把活干好,好好准备一下,肯定不成问题。”
另一个妇人也笑道:“不瞒你说,前儿老太爷宴席大家伙吃得可高兴。头一道葱油鸡,又嫩又香,我在城里都没吃过这么嫩的鸡;还有那菘菜一端出来,像朵花似的,大家伙都舍不得戳筷子;还有那个什么水煮肉,啊呀,这滋味,直冲脑门嘞!不怕你笑话,汤都被咱们拿碗抢了回去煮菜。下个月咱家头一回接媳妇,就想好好热闹热闹,本来也打算请那邓大厨,谁知是烂赌鬼一个,肯定不得行,这不就找到您家来了。”
妇人说得真切,王氏听了也高兴,再说李大娘说的不错,那天匆忙上阵也能鼓捣出一桌菜,难度不算大。
“行,我知道了,我去找娃她姑,两位大姐稍坐一会,我去去就回。”
沈云姝正好从厨房出来,瞧见王氏风风火火准备出门,好奇问了句,王氏三两句把事说了,沈云姝眼睛一亮。
“这是个好门道,娘您快去,我去招呼大娘她们。”
定馍塔的客人都有办席面的需求,她们手上都是潜在客户,完全可以推出套餐服务,提高销售额啊!
王氏这会也想到了这点,心情就多了几分热切,急吼吼地往铺子赶去。
沈云姝进屋和李大娘两人说起了话,不过一盏茶功夫,王氏就带着沈玉春母女回来了。
“怎得这么快?”
王氏乐呵呵地:“你大姑给咱们送菜来,正好在半路遇上了。”
沈云姝的目光落到沈玉春手中的菜篮子上,惊喜道:“大姑又给我做好吃的了?”
沈玉春笑着点头:“昨儿你不是说了个田螺酿的菜?正好今儿去菜场碰到卖田螺的,我就买了点,中午做了你尝尝。”
昨天田婶用溪水里摸来的小鱼小虾螺蛳河蚌做了道杂烩,鲜的掉眉毛。沈云姝想起从前吃的一道田螺酿,顺口提了句,没想到大姑就记住了。
“太好了,谢谢大姑!”
沈云姝把篮子接过来,又引大姑坐下,搬了两个凳子过来和梁珍儿坐到一边,听她们说话。
沈玉春来的路上已经听王氏说了事情来去,这会也是有些犹豫。
“那日席上的菜不少都是大娘家里人拾掇的,李家人手多,干事也熟练,这才赶得及,若是我自己接手,别的问题不大,就是怕忙不过来。”
李大娘闻言爽利道:“这你不用急,咱们请厨子就是只顾灶上活计,其他洗切宰都是自己做。前头我请的那姓邓的师傅就是这般。”
沈云姝见沈玉春仍好像有顾虑,正准备开口劝说,王氏的声音先一步响起。
“她大姑,我瞧着这是条好路子。反正咱也要一块送馍塔,加上我和姝儿两双手,早点开工没什么来不及的。你要是心里有其他顾虑,我也说一句,都这个时候了,啥都比不上有个长久的进项强。”
沈云姝意外地看了王氏一眼:
之前不还说哪有女人做大厨的吗?这么快就想通了?
沈玉春显然被说动了,唯一担心的就是梁珍儿。从前日子再难,梁珍儿也没吃过苦。如今乍然就要跟着她做这样的活计,只怕她难过委屈。再加上前阵子那场磨难,让她跟着自己抛头露面,沈玉春也舍不得。
她看向梁珍儿,却见女儿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自己。
“娘,有舅母和表姐在,咱们试一试吧!”
她声音轻轻的,却很认真。沈云姝握了握她的手,给她鼓劲,梁珍儿朝她浅浅弯唇,再次看向沈玉春。
“娘,珍儿不怕辛苦。珍儿也想像舅母和表姐一样,自己养活自己。”
不用再看人脸色,明明是自己的家,却好像寄人篱下一般憋屈。
辛苦一点罢了,她不怕的。
梁珍儿的话让沈玉春心里涌起万般滋味,最后只有深深的欣慰。
“好,娘知道了,咱做!”
沈玉春一答应,李大娘和另一个吴大娘就喜得不行,立刻掏出银子要付定金。
馍塔还是二两的喜馒头塔,沈云姝主动送了一对龙凤花饽饽,吴大娘连连道谢。至于做席的工钱,就按那位邓师傅的标准算,三十文一桌,给一桌的定钱就行。
吴大娘这边定金收完,李大娘也把钱袋子拿出来,拨了几块碎银子放到桌上。
“前儿要不是有你们帮忙,咱们都不知怎么收场。这钱本是给那姓邓的,现在给你们也是应当。原本当时就该给的,我这脑子一时没想起来。你们别怪罪,赶紧收下。”
李大娘家总共二十三桌,刨去一桌的定钱,还要付六百六十文。桌上的碎银子摊开看也不老少。
王氏和谁玉春自然推拒,李大娘却坚持要给,又有个付了定钱的吴大娘在场,不收也不合适,最终只好拿去了。
送走两个客人,王氏和沈玉春还有些回不过神,怎么突然就有人请她们去做席面了?
还是沈云姝拉着沈玉春商量菜单,两个人才有实感。
“咱以后真要做这生意?我可是一点经验都没有。”沈玉春从来没做过生意,难免有些不确定和不自信。
“要做,而且咱们也能做。我这还有不少新鲜菜式,保管没多少人见过。咱们不仅可以接村里的活,城里的活也能接。菜式越少见越难做就收的越贵。大姑,凭你的手艺和我的聪明,咱们肯定能做出全城最好的席面!”沈云姝毫不谦虚,气冲云霄。
“你这孩子。净说大话。”王氏嗔怪道,却也劝慰着沈玉春,“大姐你就放心做吧。等咱铺子开业了,也把做席面的事好好宣传,我寻思总会有生意的。这活一天少说也有两三百文,做几次就够养家糊口了,又不用铺面不要备货,是个好营生。”
沈玉春也被说得有底气了些,笑道:“成,那我就拼一把。若是没生意就还跟着姝儿做喜馒头,总也饿不死。”
沈玉春做大厨的事就这么定下了。关于利益分配的问题,又和王氏掰扯了好一阵,沈玉春坚持分一半给她们。一来做席面也要他们帮忙,二来菜谱毕竟是沈云姝想出来的,再说如今他们吃的用的都是王氏掏的钱。因此不管王氏怎么说,沈玉春都坚持要拿一半给她。最后也只能先这么定了。
一大早就有这样的好消息,大家自然都喜气洋洋,中午沈玉春掌勺做了几个好菜,沈云姝吃的肚圆儿。下午又拉着杜锦香廖欣儿还有梁珍儿继续琢磨茶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