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舟大骇,“不,凝儿,我不要你道歉,你若要忏悔,自己找我父母去说,我不帮你带话!”
“我不许你受伤,我不许你过去,你听到了吗?”
裴砚舟几乎歇斯底里,沈语凝却无比认真地说:
“别感动,我只是一命还一命,从此沈家就不欠裴家了!”
背着人情债太累,背着人命更累,如此一来,她反而轻松了。
而且,凭着自己对地形以及倭国大皇子的了解,她觉得自己有四成把握能活。
注意到裴砚舟边上的夜枫,沈语凝忽然用匕首割下一缕发丝递到他手上:
“麻烦大人帮我将此物交给萧翊寒,告诉他……如果我死了,帮我照顾一下母亲,我只信他。”
“但若没死,我回来后便嫁给他!告诉他……红药,亲出感情了,我爱上他了!”
裴砚舟瞳孔猛缩,又难受又吃味,短短一瞬,感觉自己已经死了百回。
凝儿爱上表哥了?
怎么可能?
凝儿应该爱我才对啊,凝儿是我的女人啊……
沈语凝没想太多,此次前去九死一生,她也顾不得羞赧了。
而夜枫靠谱,最适合送信,所以她才会将发丝交给了他。
不过,此时此刻才明白自己的心意,好像有些晚了。
对不起啊,萧翊寒,你长得太过英俊,我好像先爱上你了。
夜枫双眸通红,点点头,将那缕秀发放到了袖子里,“话我一定带到!”
于是,在所有人惊诧的目光中,沈语凝飞身向前,落到了黑风寨那边。
与此同时,楚如烟也立马被松了绑,放了回来。
“凝儿!”裴砚舟大呼一声。
“不要——”
“不要——”
令人意外的是,楚临渊和楚明昭竟同时喊出了声,那模样甚至比裴砚舟还要痛苦。
楚如烟获救,重获自由,但她觉得心都快死了。
偌大的场地,这么多人,居然没有一个为她高兴啊?
“没事,没人关心我,我就更要爱自己!”
楚如烟自言自语道:“所有人都舍不得沈语凝,但她还不是要死吗?”
“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黑风寨,沈语凝过去,估计今晚就会被折磨死吧?”
“真好,她死了,就没有人跟我抢风头了呢。”
楚如烟得意地笑着,走到裴砚舟面前,身子一软,倒在了他怀里:
“砚舟哥哥,语凝姐姐真好,她为了救我自己去冒险了。”
“砚舟哥,你一定要给沈家多赏些银子,我们不能亏待了人家啊。”
眼看黑风寨和沈语凝消失在了树林深处,裴砚舟再也无心搭理楚如烟,将人从怀里推了出去,甚至有种想杀了她的冲动。
他生生忍住了,楚家人在场,且大丈夫不能对一个女子动手。
正想着,忽然听到“轰”地两声,一记强烈的掌风袭来,裴砚舟和楚如烟双双倒地。
与此同时,寒气逼人,在场所有的马儿都受了惊,开始嘶吼起来。
萧翊寒飞身而至,周身散发着凛冽的剑气。
这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毫不掩饰地暴露自己的武力。
那双英俊的眸子冷得吓人,“孤第一次对女人动手,因为你不配为人!”
他看着楚如烟,面露厉色,“凝儿为了你赴险,你却笑得如此开心,太贱!”
接着,又继续对着裴砚舟补了一掌,“身为玄甲营主帅,为了这种没有民族气节的人,将朝廷命官推出去,更贱!”
“裴砚舟,你和楚如烟的人头先放孤这里,如果凝儿有任何闪失,下月初八孤给你和楚如烟办冥婚。”
说着,他便带着东宫亲卫循着沈语凝的方向追了去。
一大队穿着黑色铠甲的士兵,也紧锣密鼓地跟了上去。
人数众多,黑压压一片。
走近了一瞧,大家才倒吸一口凉气,太子殿下此次居然出动了他的苍龙卫。
裴砚舟心中伤感,也没管身上的疼痛,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带着悬甲营士兵迅速跟了上去。
此次事关重大,黑风寨人数众多,又有两国太子的参与,对方手上还有不少火药,必须调足兵马,不可有半点闪失。
当然,还有,他的凝儿也被掳了过去,他不能让她有一点点事情,否则这辈子他就无法原谅自己了。
楚明昭身为玄甲营的副将,自然而然地跟在了后面。
他的眼睛红红的,一直用一种仇视的目光注视着裴砚舟的背影。
刚才他离凝儿那么近,竟也没有能拉住她,是裴砚舟没用。
此时此刻,偌大的后山,就只剩下楚临渊和楚如烟两个人。
楚临渊,他是楚如烟名义上的父亲,又是‘文臣’,这种时刻,他没法前去。
但是急火攻心,只有把满腔怒火发泄在楚如烟身上。
“啪——”一个重重的耳光扇在了她脸上。
“不孝的狗东西,王氏去世,你在京城忍几日便是,非要带着下人去临市采买。”
“又暴露了身份,被人捉住,生生害了朝廷命官!”
他的巴掌加了武力,楚如烟的脸瞬间肿了起来。
“我看父亲方才明明眼里还有笑意的,怎么沈语凝被人带走后,竟如此惊慌失措?”
“难道是因为明昭的关系,你已经把沈语凝当成未来儿媳吗?”
她此时此刻还不知道楚临渊的龌龊心思。
楚临渊并未正面回答她的话,只冷冷威胁道:“如果沈语凝无法无恙归来,你便下去陪你生母,本相说到做到!”
黑风寨的山匪们淫乱无章,想必此次凝儿前去,不死也不能保有完璧之身了。
若是如此,她还不如死了,至少在世人面前留个好名声。
唉,本相此生注定与心爱的女人无缘了。
楚如烟脸上一片苍白,她又惧又恨,“从上到下,竟没有一个真正疼我爱我之人?”
“没有娘家依靠,也没有郎君牵挂,与其如此,倒不如刚刚被绑去的人是我了。”
“至少那银色面具男子是富士国的大皇子,兴许能成为我的靠山呢。”
红姑跌跌撞撞地赶来,心疼地搀扶起她,“小姐,你受苦了,你还有老奴,有乳母在呢,不是一个人,可别说丧气话啊!”
“滚!”楚如烟嫌弃地推开她,“还不是靠我养的老家伙,靠我活命,还想跟我平起平坐?”
“我用得着你这种下人来安慰?”
楚如烟信念再次崩塌,她将所有的不幸都归因在沈语凝身上。
“无论她是否安然回来,我都不会放过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