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有短暂地安静,接下来便是楚如烟撕心裂肺的喊叫声。
“裴砚舟,你打我?我居然敢打我?你知道我现在是什么身份吗?”
“我现在是当朝宰相的嫡女,裴砚舟,你就不怕我闹到皇上面前吗?”
楚如烟捂着脸瘫坐在地上,“堂堂玄甲营将军、武安侯府世子爷,居然对一个女子动手,你不配当男人!“
裴砚舟急忙收回手,自己也吃了一惊。
他从未想过,一向自诩清高的自己竟真的会对女子动手。
况且无论楚如烟品性如何,她终究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他快步走到楚如烟身边,想将她拉起来,却被她侧身躲开。
“裴砚舟,我知道你心里已对我生了嫌隙,再不像从前那般喜欢我了。但我告诉你,如今我父亲已是大禹国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们楚家的门第丝毫不逊于你们裴家!“
“今日父亲已将我的庚帖送到你母亲荣和郡主手里,你我婚事已是板上钉钉。如今你娶也得娶,不娶我也得娶!“
裴砚舟愣在原地,半天说不出话。曾经有多想娶她,现在心里就有多厌恶她。
他只觉得自己的世界全塌了,同一天内,他经历了两次天崩地裂。
幸好夜枫及时赶到,将他扶进了主帅营帐。“主子,别难过,只要你主动去跟沈小姐认错,她还是能回心转意的。”
作为裴砚舟的心腹,他自然清楚主子心里想的什么。“女子长情,她对您的感情不可能说淡就淡了。”
裴砚舟的黯淡的眼眸里总算有了光亮,“夜枫,幸好本将还有你。”
——
裴府。
今日裴砚舟无心在练兵场久待,他很早便到了家中。
荣和郡主拉着他说:“舟儿这是听到了风声,着急赶回家中吧?”
她笑意盈盈地将楚如烟的庚帖拿了出来,“瞧,这是楚家送过来的庚帖,日子已经定好了,你们下个月初八就把婚事办了!”
“母亲!”裴砚舟瞳孔猛缩,“为何这么快?”
“要是再不快,楚家的门槛就要被别家踏烂了!”
荣和本来对楚如烟各种不满,但自从楚临渊官升至宰相,她整个人态度就变了。
宰相千金配自己舟儿,配得起!
“你们两个有情人总算终成眷属了,母亲以后也不再为难你和烟儿了。”
裴砚舟心头一痛,又想咳血。
他捏紧拳头颤声道:“母亲,我现在还不想成亲,能否再拖延些时日?”
他实在不想说出那日赏花宴的细节,只觉得太丢脸了。
荣和郡主微怔,旋即和下人打趣道:“这傻小子莫不是高兴坏了?自己筹谋了这么久,不就等着这一天吗?”
“可是我还想再等等……”他终是开了口。
凝儿还没同意以平妻的身份嫁给他,若他先成亲,他怕跟沈语凝就再没机会了。
“你是玄甲营主将,楚如烟父亲又是当朝宰相,两家联姻对你的仕途大有助益。”荣和看出了儿子的迟疑,开口劝道。
“我带兵打仗岂需靠女子相助?”裴砚舟咬牙道出真心,“母亲,我实在不想娶楚如烟,您们能否帮我退婚?”
“混账!”荣和郡主尚未开口,裴老将军已将茶盏砸了裴砚舟头上,“退亲?退一个沈家姑娘还不够,你还要退两个?”
“裴砚舟!你如此行径,真是要将我和你母亲的脸面丢光了。”
裴老将军走到他面前,不怒自威,“莫不是你又看上了什么勾栏瓦肆的贱籍女子,变了心了?”
裴砚舟摸了摸被茶盏砸破的额头,冷笑一声:“父亲误会了,我不是你,我对勾栏瓦肆的女子毫无兴趣。”
“我只是单纯想推迟婚期,不想成亲。”
此言一出,屋内所有人,连同荣和郡主都僵在原地。
世子爷今天是怎么了?怎么会如此对父母不敬?
“这桩婚事是太子保的媒,下月初八,你若不成亲,老夫就命人将你绑着拜堂!”裴老将军怒道。
“父亲自己被迫成亲,还想绑架孩儿不成?”裴砚舟急红了眼,再一次出言顶撞父亲。
不过,裴老将军没气到,却先听到了下人们的尖叫声:
“啊,郡主——”
“快来人啊,郡主晕倒了——”
——
闹了这么一出,裴砚舟自然是没心情留在家里用膳了。
他等母亲回复后,才失魂落魄地走出家门。
没带任何随从,一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
不知不觉间,脚步竟不听使唤地停在了沈府门前。
终是未守与沈语凝的约定,脚尖一点便飞身上了房顶,轻车熟路找到沈语凝的院子。
此刻丫鬟们该已退下,正是她歇息的时辰。
他从房顶落至门前,整理衣襟与鬓角,轻轻叩门:“语凝睡了吗?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