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虎边抽泣边挺直了腰背。
宋鱼和王春香、宋红玉一起扶着方莲回了堂屋。
宋鱼转身倒了杯热水,趁几人不注意悄悄往里滴了小半滴灵泉水,这些天每日都只给一小滴,饶是如此,奶奶也连着拉了几日肚子,昨日已经好了许多,今日便还是坚持只给一小滴。
看方莲喝了水,宋鱼便将她扶起来,“奶,回房躺躺去,您年纪大了,适才受惊不小,歇透了方才不会出问题。
“好,”方莲点头,心中还有些恍惚,喝了水静下心来,那份惊慌散去后有些浑身发软,也就顺从着宋鱼躺到床上。
宋鱼出了房门,王春香与宋红玉已经又出外面看封奎清理屋顶去了,有了适才的事情,此时两人都屏息敛声的。
封奎清理积雪的动作又快又巧,跟着掉下来的瓦片寥寥无几,屋顶也还是整整齐齐的,弄完宋鱼家的,转身又将宋毅家的屋顶也弄好了,感动得王春香泪水直落,拿袖子不停抹着眼角!
宋铁竹两人看了一会儿,见清理得差不多,便对宋鱼说道:“鱼儿,这屋顶的雪虽然弄好了,瓦片也下来不少,可能需添补些,你家可还有?”
宋鱼领了两人到阳沟看堆着的瓦片,宋铁竹扫了一眼,说很是富余。
他看了看封奎,那人背着手瞧着对面自家小屋,一副闲人不管俗世的做派,加上封奎的高人风范,他便没敢去惊动。
他索性搬了一架长梯,与宋杰一起帮两家各加了些瓦片,否则这雪一直下,瓦片稀稀拉拉的地方会更容易塌。
看封奎几下又飞掠上新屋,清理了新屋屋顶,又顺手给那边也加了几片。
忙活完,宋鱼拎出两小缸白酒当做谢礼,二人客气了一番,起初还推拒,可酒味微微逸散,闻着味道不舍得放下,终究还是抱着回了家。
宋铁竹回到家里,各自放了酒,转头便拉着宋杰一起将事情告知了他爹宋德。
“爹,您是没瞧见,鱼儿那身功夫村里找不到第二个,独一份了!”他说着眼中很是艳羡,若他也能有如此身手,那该多好!
宋铁竹自认眼光不差,他敢保证村里没有一人能如宋鱼一般,在野猪群中翻飞自如,又能如此迅速救宋虎于毫厘之间一点伤也不受,说起来还一脸不可思议。
“对啊大伯,”宋杰也跟着说,“适才雪砸下来,您没看到,那丫头嗖——一下便飞过去抱走宋虎,那速度我看可以与封先生比上一比了。”
族长眼神微眯,上次从野猪沟归来之时,他与几个老猎户围着宋鱼砍过的猪琢磨许久,那刀功太绝,利落得像是杀过无数猪一样,每一刀都毫不犹豫,还挑着血管或者猪容易死的位置去捅。
重点是猪身上除了致命伤,没有其他无用的刀伤!
以宋家村的猎人为对比,宋鱼的判断力与行动力皆已达到顶峰。
野猪沟归来时宋德想过要寻宋鱼问一问,可转念一想,最近出现在丫头周围的,都是从军营出来的人,而且不是普通士兵,几人身上都有功夫,或许只是她学得快,胆子大。
更或许她祖上便有习武天赋出众的人也说不定,她继承到了祖辈才能,毕竟孩子不是宋家亲生的。
加上那孩子眼神清澈,待人有礼,心地善良,并不像心狠手辣之人,如此宋德上一次便没有询问过宋鱼。
而今日宋铁竹兄弟二人的发现,则让宋德心中咯噔了一下,莫非这丫头连内功都有了!
再加上封奎如今又收了宋虎为徒!
宋德倒抽一口凉气,这姐弟二人,怕是要走出赤峰山的料!或许,他们也有机会跟着二人一起走出这赤峰山!
村里猎人的命生祭给山君多少条了,一直猎便一直要往里填人命!野兽咬死的,山中病亡的,被野兽追得慌不择路摔死的,拖到归家方才死亡的……不一而足。
村里多少寡妇,多少家庭死了顶门立户的当家人,多少白发人送黑发人,就是他大哥小弟,都死了,他家是幸运,至今还未曾死人,可未来呢!
谁能保证。
若是能出去过安生日子,谁还愿意守着赤峰山,吃着这碗不知何时归西的饭。
“以后对方莲嫂子再好些,”族长宋德看向宋铁竹堂兄弟二人,“两个孩子都是孝顺孩子,对你伯娘好了,两个孩子便会记着情。往后将宋鱼的本事当回事,不过春猎冬猎还不能让她上山。”
他声音压得低沉,“让她好好长大,或许宋家村离开赤峰山,就靠她了。”
宋铁竹和宋杰对视一眼,沉声应了。
正说着,堂屋门被推开,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族长,他叔,我们来登记一下,明日可否帮我家清雪”。
一位佝偻的老妇拄着拐杖,被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扶着寻到族长家登记,打断了三人的交流,宋铁竹答应了一声,便用笔将她家的名字记在了本子上。
“你们且快些,家里房旧得很了,经不起压。”她牙齿漏着风,说话有些模糊,三人也能听清。
“放心吧三奶奶,明日一早便去您家里。”宋铁竹说话很大声,三奶奶耳朵有些背了,小声了着实听不见。
“好好好,那我回去等着。”三奶奶豁着牙笑呵呵地点头,旁边的女孩也腼腆地弯了眼笑,很是羞涩。
“云朵,扶你奶奶回去吧,路上小心着些。”宋云朵点头,话也没说,这姑娘十岁时亲眼看到父亲被老虎扑着咬死,她虽被村人救了,从此却再没有说过话,娘后来也跑了,留下祖孙二人靠着村中分猎银过活,
可惜房屋祖孙两没人上心去修,如今成了村中最破败的一间,谁也没想到会来如此大雪,好在基础好,也不会轻易倒塌。
送走祖孙二人,接着又来两户登记的,三人也就顾不上接着聊宋鱼的事情了。
同一时刻,京城关府。
屋外大雪纷飞,屋内暖气融融。
路玲玉坐在桌前理账,屋中还有个大丫头帮她归笼账本,不多时,小丫头进屋回话:“夫人,庄嬷嬷来了。”路玲玉点头后小丫头便出去带人。
庄嬷嬷在帘子旁拍了拍身上的雪,这才撩开帘子进了屋。
“夫人”,庄嬷嬷福了福身。
“何事?”路玲玉抬眼,指尖还在账册上点着,年前刚盘好的账,如今她又想着选间易打理的店面教女儿学管事,这两日正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