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映雪也跟着颔首:“有任何动静,我们会第一时间想办法通知你。”
站在一旁的高文州见众人都分了差事,忍不住挠了挠头,扬声道:“那我呢?总不能让我闲着吧?”
程庭芜看向他,略微思索了片刻后说:“城中那些突然变哑的人,你还记得吗?”
“麻烦你去走访一趟,问问他们事发当天有没有做过同样的事,若能找到共性,或许能弄清他们失声的缘由。”
“好嘞!”高文州顿时来了精神,拍着胸脯道,“保证给你问得明明白白!”说罢便整了整衣襟,转身就要往巷口走。
“等等。”程庭芜叫住他,递过一小袋碎银,“走访时难免要用些茶水钱,拿着。”
高文州也不推辞,接过来揣进怀里,笑着拱了拱手:“还是你想的周到,那我先走了。”
话音刚落,几人便迅速散开,如水滴融入溪流般消失在青澜城的街巷里。
直到三日后的深夜,几人再次在客栈内碰头。
油灯的火苗摇曳着,将众人脸上的疲惫照得愈发清晰。
梅遇青率先开口:“高涛那边没什么异常,自那日将书运回去后,他就一直待在书房里,连吃饭都是让家人送进去的。”
程庭芜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我和贺云骁这三天把青澜城都走遍了,一个角落都没放过。”
她顿了顿,抬手按在胸口,感受着体内乾玉的沉寂,“可乾玉一点反应都没有,看来坤玉也不在这青澜城里。”
高文州重重地叹了口气,将空了的钱袋往桌上一扔,心疼地说:“我这几日也没闲着,那些失声的人家都走了个遍,花了不少钱打点。”
“可不管我怎么问,他们要么摇头,要么就在纸上写自己什么都没做,一口咬定是平白无故就说不出话了,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没问出来。”
房间里陷入了一片沉默,只有油灯燃烧时发出的细微噼啪声。
三天的时间,几人几乎没怎么休息,可事情却毫无进展,仿佛陷入了一个死胡同。
过了许久,程庭芜率先打破沉寂。
“倒也不算毫无收获,至少我们能确定,青澜城里没有坤玉的踪迹;那些变哑的百姓,除了不能说话,身体并无其他异样,暂时不必担心再有危险。”
她抬眼看向众人,目光重新凝聚起几分锐色,“眼下最要紧的,还是盯紧高涛,他身上定然藏着关键线索。”
梅遇青闻言立刻点头:“你说得对。”说着便站起身,“我这就去高府外守着,免得夜里出什么岔子。”
“师兄,等等!”程庭芜伸手一把拉住他。
“这些日子大家都熬得厉害,眼下夜已经深了,高涛想必也闹不出什么动静。不如先歇上几个时辰,养精蓄锐,明日一早再一同去高家附近守着。”
梅遇青低头看着被拉住的手,又抬眼望向程庭芜,见她眼底带着真切的关切,唇边不由得漾开一抹温和的笑意,点了点头。
“好,听你的。”
二人相握的手落在贺云骁眼里。
他垂下眼帘,望着杯中晃动的茶影,心里竟莫名窜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像是有根细刺扎着,不疼,却格外显眼。
高文州没察觉到这微妙的气氛,只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揉着眼睛道:“说得是,我这眼皮都快粘在一起了。先睡,天大的事明天再说!”
梅遇青轻轻抽回自己被程庭芜拉住的手,抬手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发顶,轻声交待:“你也早些歇息,别想太多。”
程庭芜正要点头回应,却见贺云骁面无表情地从二人身边走过,步伐比平日里快了几分,连衣角带起的风都透着一股疏离。
她本还想跟他说说明日盯梢的细节,见他这般匆匆离去的模样,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只能望着他的背影,有些疑惑地嘟囔了一句:“怎么感觉贺云骁今晚有些不对劲呢?”
梅遇青顺着她的目光望向贺云骁消失的方向,眼神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转头对程庭芜笑道。
“许是贺大人这几日太累了,心里烦躁吧。睡一觉就好了,别多想。”
程庭芜听他这么说,也觉得有道理,便不再纠结,点了点头。
待目送众人离开后,她才关上自己的房门,褪去外衣躺到床上。
连日来的奔波让她浑身乏累,头刚沾到枕头上,意识便渐渐模糊,沉沉睡了过去。
一夜时间转瞬即逝,窗外的天色由浓黑转为鱼肚白,又慢慢染上晨光,新的一天悄然来临。
客栈楼下的饭堂里,八仙桌上已摆好了几碗豆花、一碟生煎包和几个水煮蛋。
程庭芜坐在桌边,见店小二端来的豆花都是甜口,忽然想起贺云骁素来不爱吃甜,便特意叫住店小二,换了一碗咸豆花放在他常坐的位置上。
不多时,贺云骁从楼梯上走下来,身形挺拔,神色依旧淡淡的。
程庭芜立刻扬起笑脸招呼道:“贺大人,快来吃早饭。”
说着还将一碟热气腾腾的生煎包往他面前推了推,“刚出炉的,还热乎着呢。”
贺云骁看了眼那碗撒着榨菜碎和虾皮的咸豆花,又瞥了瞥程庭芜面前那碗飘着桂花糖的甜豆花,心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
她竟记得自己的口味。
但他脸上并未显露,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拉开椅子坐下,拿起勺子慢慢吃了起来。
程庭芜一边用小勺舀着甜豆花,一边偷偷打量着贺云骁。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原以为两人已算得上熟悉,即便称不上挚友,也是能并肩作战的伙伴。
可不知为何,他今日的神情又变回了初见时的冷漠疏离。
她正想得入神,一只蛋白忽然递到了眼前。
“吃鸡蛋。”
梅遇青的声音温和如春风。
“你小时候就不爱吃蛋黄,总说噎得慌,长大了还是老样子,我帮你剥好了,快拿着。”
程庭芜顿时把那点疑惑抛到了脑后,接过蛋白笑着说:“嘿嘿,谢谢师兄,还是师兄最体贴我啦!”
坐在对面的梅映雪见了,故意撅起嘴:“哥,你也太偏心了!只知道疼阿芜,就不管你亲妹妹了?我可要吃醋了。”
梅遇青无奈地摇摇头:“你从小到大胃口好得很,甜的咸的来者不拒,何曾挑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