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涛说着,一挑眉毛:“这买卖你究竟要不要干?你不干我可要去找别人去了。”
话音刚落,他便转过身,作势要抬脚离开。
“哎,你等等!”彭六奇见状,赶忙上前一步拉住高涛的胳膊,语气里满是急切,“别忙着走啊!”
他一把抢过高涛手里的《海匪王》,指尖抚过蓝布封面,眼神瞬间变得炙热起来,仿佛那不是一本话本,而是块能点石成金的宝贝。
可没过几秒,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炙热褪去不少,眉头也皱了起来。
“不过……柳肃就是在说这个话本的时候出事的,我这再接着开讲,会不会有些晦气?万一听客们忌讳这个……”
高涛闻言,嗤笑一声。
“柳肃死是他自己命不好,谁叫他平日里说话刻薄,没少造口业。我们又没干过那些事,有什么好怕的?”
“至于听客们,就更不用担心了。这青澜城里从来不缺胆大的人,你只要把消息放出去,说你有《海匪王》下半本的剧情,保管他们挤破头来听。”
经过这番游说,彭六奇脸上的犹豫渐渐散去,显然是彻底动心了。
他咬了咬牙,用力点了点头:“好,这买卖我干了!”
“这就对了。”高涛脸上立刻露出笑容,拍了拍彭六奇的肩膀。
“赶快去联系场子,我可等着看你的表现,更期待后头的分红呢。”说罢,他便高兴地转过身,大摇大摆地朝着巷口走去。
“你放心,我肯定能把场子盘活!”彭六奇对着高涛的背影喊了一声,随后紧紧抱着那本册子,快步回到了院子里。
想来是急着研究话本、联系开讲事宜去了。
高文州看着紧闭的院门,面色一沉:“不能再拖了,咱们必须尽快确认,那本册子是不是器灵的本体。”
“若是真的,就得及时控制起来,不然保不齐还会继续作乱,到时候这个彭六奇怕是也会有危险。”
程庭芜微微皱着眉:“我总觉得事情有哪里不对劲,若那本书真的是器灵本体,高涛整日揣着它,怎么会一点事都没有?”
她顿了顿,眼神一凛,“算了,现在想这些也没用,先把东西拿到手,试一试便知道了。”
而后几人便借着院墙的阴影掩护,挨个翻了进去。
彭六奇的院子不大,角落里堆着些杂物,一看便知平日里少有人打理。
他夫人去年病逝后,家里便只剩他一个人,日子过得难免潦草。
此时,彭六奇正背对着院门,坐在堂屋的桌前,借着窗透进来的光翻看那本《海匪王》,看得入了神,连身后的动静都没察觉。
高文州眼神示意了一下,脚步轻得像猫,猛地冲上前,手肘在他后颈上利落一敲。
彭六奇连哼都没哼一声,便软软地趴在了桌上,晕了过去。
高文州从他松开的手中拿起那本册子,转身递给程庭芜。
程庭芜接过册子,从怀中掏出溯灵罗盘,那罗盘的指针纹丝不动,没有丝毫异常。
她又倒出些觅灵粉,小心翼翼地撒在蓝布封面上,依旧是毫无反应。
程庭芜将册子合上,语气带着几分失望:“这不是器灵本体,甚至近期都没有被器灵接触过。”
此话一出,堂屋里瞬间安静下来,众人脸上都染上了几分迷茫。
高文州挠了挠头,啧了一声:“这线索怎么又断了?忙活了这么久,难道全白折腾了?”
梅映雪也皱着眉,小声道:“这器灵一直躲在暗处,我们连它的影子都摸不着,这种敌在暗我在明的感觉,实在太让人憋屈了。”
程庭芜指尖轻轻敲着桌沿,沉思片刻后,将那话本重新塞回彭六奇手中。
“既然没找到有用的线索,不如就让事情顺着原有的轨迹发展。”
“彭六奇既然打算接着讲这个故事,到时候我们就去现场,若是器灵真的与这件事有关,应当会再度现身作乱,那我们正好可以第一时间将它拿下。”
眼下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其他人都点了点头,没有异议。
几人动作轻巧地退出,只留下晕在桌前的彭六奇。
日头渐渐西斜,金色的余晖透过窗棂洒进堂屋,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光斑。
彭六奇动了动手指,慢悠悠地醒了过来。
他有些迷糊地甩了甩脑袋,后颈还有些隐隐的酸胀,一时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突然趴在桌上睡着了。
紧接着,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要紧事,猛地抬起头,双手下意识地往身前摸去。
当触到掌心那本沉甸甸的册子时,他紧绷的肩膀才缓缓放松,长长地松了口气,脸上又露出了几分激动的神色。
彭六奇把话本紧紧抱在怀里,喃喃自语道:“幸好话本还在,这可是我翻身的宝贝,不能有半点闪失。”
一晃又过去了两日,彭六奇要开场讲《海匪王》的消息,已经在青澜城里传开了。
柳肃生前说这部书时留下的悬念,本就让不少听客心心念念,如今听说有人要续讲,许多人都对此表现出浓厚的兴趣,街头巷尾时不时能听到关于这事的议论。
说书的地点,最终定在了城中一家相对不起眼的茶楼里。
这已经算是彭六奇和高涛努力争取后的结果了。
毕竟彭六奇如今没什么大名气,虽说手里有《海匪王》的话本原作,可那些大茶楼更看重稳妥,觉得他未必能撑起场面,不愿意冒险和他合作。
只有这家小茶楼,想着借此机会多吸引些客人,才愿意给他这个机会。
站在小茶楼门口,看着那不算气派的门脸,彭六奇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望着不远处那些生意兴隆的大茶楼,在心底暗暗想到:等我凭借这部《海匪王》名声大噪,让听客们挤破这小茶楼的门槛,看那些大茶楼的人还怎么忽视我,到时候他们肯定会后悔今日的决定!
想到这儿,他攥紧了手里的话本,转身走进茶楼。
程庭芜一行人也早已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这处位置视野极佳,既能看清台上的说书人,又能将茶楼里的动静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