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遇青站在一旁,看着高文州抱着自己妹妹匆匆离去的背影,显然是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程庭芜的目光则落在了台上,彭六奇模样凄惨得让人不忍直视。
她缓缓握紧了拳头,一股深深的挫败感涌上心头,忍不住重重地叹了口气。
明明这一次他们都守在现场,却还是没能阻止器灵的恶行,眼睁睁看着彭六奇重蹈柳肃的覆辙。
梅遇青很快察觉到了她的低落,走上前,安慰道:“别太自责了,事发太过突然,那器灵的速度和力量都超出了我们的预料,我们已经尽力了。”
不远处的贺云骁原本也想上前说些什么,看到梅遇青正在安慰程庭芜,脚步便停在了原地。
程庭芜定了定神,目光扫过散落的纸页,开口道:“事情的关键并非这个话本实物本身,而是里面所讲述的故事。”
她顿了顿,语气肯定地补充,“那本册子我们已经仔细检测过了,没有丝毫器灵的气息。器灵会出现,显然是因为有人在讲述《海匪王》这个故事。”
“可这故事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竟然会让器灵如此在意,甚至为此痛下杀手?”
梅遇青和贺云骁听着,同时摇了摇头,显然是也猜不透其中的关窍。
正当几人陷入沉思时,茶楼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官府的人赶到了。
带队的依旧是上回处理柳肃案的张捕头,他一进门就看到了程庭芜几人,语气不善地问道:“怎么又是你们?”
“上回在柳肃身亡的案发现场,你们几个就在,这一次彭六奇出事,你们依旧还在。你们和这两桩案子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这二人的死因,与你们有关?”
程庭芜不慌不忙地向前一步,坦然迎上张捕头的目光,朗声道:“张捕头这话可就冤枉人了,若我们真是杀人凶手,为何还要逗留在案发现场?依常理,不应该早就溜之大吉了吗?”
她侧身指了指周围的听客,“刚刚事发的时候,在场有不少人都看到了,是我们最先冲上前去想要救人,只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我们不过是行走江湖的侠客,路见不平出手相助罢了,还请捕头不要胡乱揣测。”
她顿了顿,又道:“若是捕头不信,大可以问问周边的百姓,看看我们方才是不是在尽力施救。”
听到这话,周围立刻有不少人站出来替他们说话。
一个穿长衫的老者捋着胡须道:“捕头大人,这位姑娘说的是实话。刚才那邪风作乱,确实是他们几个奋勇上前,想要救下说书先生的。”
“是啊是啊,我们都看见了,他们还和那股怪风打斗了呢!”一个年轻小伙也急忙附和。
众人七嘴八舌地作证,张捕头的脸色缓和了些,但依旧带着审视的目光打量着程庭芜几人。
“即便如此,你们也得跟我回衙门一趟,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贺云骁上前一步,挡在程庭芜身前,眼神冷冽地看向张捕头:“这件事并非普通的案子,早已超出了衙门能够应对的范畴。你若真想让案子快点破,就别对我们多加阻拦,免得耽误时间。”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气场。
张捕头本就觉得在下属面前失了面子,见贺云骁这副桀骜不驯的模样,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他猛地一拍桌子,怒声道:“放肆!此地乃青澜城地界,岂容你们这些江湖人撒野?来人,把他们给我拿下!”
身后的捕快们立刻抽出腰间的佩刀,作势就要上前。
贺云骁不屑地冷哼一声,右手握住剑柄轻轻一抽,半截剑身带着寒光从鞘中滑出。
阳光透过茶楼的窗棂,恰好照在锋利的剑刃上,折射出一道刺眼的光芒,直直晃在张捕头的眼睛上。
张捕头下意识地眯起眼,心头莫名一慌。
他从那道剑光里,看到了毫不掩饰的杀意,显然这几人绝非普通的江湖骗子,而是真有几分能耐的硬茬。
若是真动起手来,自己带来的这几个捕快恐怕讨不到好,说不定还会损兵折将。
他心里打着鼓,脸上却还强撑着镇定,可握着刀柄的手已经悄悄松开了些。
程庭芜见状,适时开口道:“张捕头,我们并非故意不配合,只是此事牵连甚广,确实不宜耽搁。等我们查明真相,定会主动到衙门说明情况,绝不食言。”
张捕头正愁找不到台阶下,听程庭芜这么说,立刻顺着话头道:“哼,暂且信你们一次。但若是让我发现你们借机潜逃,休怪我张某人不客气!”
说罢,他朝旁边的捕快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让开道路。
程庭芜颔首示意,率先迈步向外走去,贺云骁和梅遇青紧随其后。
张捕头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重重哼了一声,转身对属下吩咐道:“看好现场,仔细勘察,别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捕快们应声忙碌起来。
离开茶楼后,程庭芜几人沿着街边快步走着,走了没多远,程庭芜忽然停了下来。
梅遇青见状,停下脚步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程庭芜转头看向两人,语气肯定地说:“眼下最应该找到高涛,他身上所牵连的线索绝对是最多的,或许还藏着什么我们所不知道的秘密。”
贺云骁闻言,赞同地点点头:“有道理。”
事不宜迟,几人立刻动身,朝着高涛家快步赶去。
另一边,高涛魂不守舍地回到家中,刚把门闩插上,后背就重重地靠在门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茶楼里那恐怖的一幕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彭六奇惨死的模样让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正想倒杯茶水压惊,院门外突然传来轻微的响动。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院门就被一脚踹开,程庭芜、梅遇青和贺云骁三人已然站在门口,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他身上。
高涛看着凭空出现的几人,吓得魂飞魄散,双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上。
他踉跄着后退几步,后背撞在桌角,疼得龇牙咧嘴却顾不上喊痛,只是哆嗦着声音问道:“你……你们是谁?想……想干什么?”
“我告诉你们,我可是认识衙门里的人!”他嘴上硬气,声音却抖得不成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