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看出来杨娇的疑惑,沈玉楼清冷的声音响起:“这可不是什么无辜的孤女,而是知道不少北蒙秘密的密探!”
什么?
杨娇不可思议的看着孙卿卿,没想到最后的结果会是这个样子。
她初见孙卿卿便觉得对方格外眼熟,如今经沈玉楼提醒,孙卿卿便想起来,她见过她!
她就是在‘无忧渡’里,唱歌的那个女子。
白纱覆眼,歌声如泣如诉,一袭白衣如雪,周身透露着无尽的哀伤……
她想起来了,全部都想起来了!
杨娇看着孙卿卿,旋即心中不解:孙卿卿既然是上台表演又被拍卖,又怎么跟北蒙扯上了关系?
“那是因为她所用的蛊暴露了她的身份。”就在这时,暗道中再走出一人,正是华生。
事情已经超出了杨娇的认知范围,静静的看着华生。
华生也不藏着掖着:
“我记得华朝禁用巫蛊之术,所以那些会巫蛊的人,早在华朝建立不久,便逃亡北蒙,而最后一批巫蛊族的人,便是由老靖王亲手屠杀,赶出华朝国土。”
也正是因为这一战,老靖王孤立无援,导致整座城被找准机会的北蒙反扑,玉门关一时间尸横遍地。
杨娇没想到竟牵扯出这样一桩旧事,她看向沈玉楼,发现对方的脸色并不太好看,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双目赤红,拳头紧握。
她忍不住走过去,试探的伸出手触碰他的手,把他的拳头握住:“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沈玉楼没有说话,只是紧绷的神情微微放松。
“你们混进华朝究竟有什么目的!”剑意一脚踹在孙卿卿的身上,但是对方只是低着头,什么也不说。
“这人会用蛊,想必是巫蛊族后人,巫蛊族对华朝恨之入骨,你想要从她嘴里问出什么,难如登天。”华生适时开口。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白费力气了。”沈玉楼回过神来,吩咐:“既然她骨头这么硬,那么就把她和之前抓住的北蒙人关在一块,我倒要看看,放出消息,会不会有人来救!”
……
冬至很快到来。
华朝历来有冬至宫宴,遂皇帝下令,邀群臣进宫。
彼时,大雪纷飞,殿堂内分外暖和。
因为杨家与靖王府请帖已发,成亲日子已经定了下来,所以长公主一出场,便有不少人围了上来恭贺。
“长公主,四小姐,太后娘娘有请。”一名嬷嬷走过来,行礼道。
母女二人对视一眼,心知避不过,便只得跟着嬷嬷去往太后居住的慈宁宫。
太后一直身体不适,很少出现在大众视野。
踏入殿内,浓烈的药味便熏的母女二人无法呼吸。
随即,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浮上心头,大抵是血脉。
见到太后,发现她已经油尽灯枯,眼神浑浊,在杨娇后,眼神明亮一瞬。迷迷糊糊道:“翠瑶……翠瑶,你回来了?”
她好似找到了主心骨,浑浊的眼球一滴泪滑落,伸出颤巍巍的手。
杨娇见这一幕,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遂站在原地,清了清嗓子:“太后娘娘,我不是翠瑶公主,翠瑶公主已经死了。”
她的话落在清冷的宫殿内,太后的动作止住,她看着杨娇,颤巍巍的伸手,下人立即明白,扶住她干枯的手腕。
太后从床上慢慢起身,走到杨娇面前,目光在杨娇身上打量,随后用尽全身力气,“啪”一声,一巴掌扇在了杨娇脸上。
这是所有人始料未及的,杨娇被扇的歪倒在一旁,长公主急忙扶住了自己女儿,旋即愤怒的看向自己的母亲。
“母后,你这是做什么!”她厉声质问。
“哀家、哀家做什么?你真是教的好女儿!”太后指着杨娇,怒的说不出话。
半晌,她扶住自己的胸口,面露悲伤:“翠瑶死了,再也没有人陪哀家说话了……”
“……母后,你还有我,还有皇上……”长公主看的很不是滋味,到底是自己母亲,如今她一人在深宫,哪怕曾经不喜,可是都已经是过往,毕竟自己已为人母,自然是懂得养育子女的心酸。
“你?皇上?哈哈哈……”太后仿佛听见了天大的笑话,随后整个人无力的倒了下去。
宫女太监吓的面色苍白,急忙去扶,然后将她扶到床上,害怕出什么事。
慌乱很快平息,长公主行至榻前跪下:“女儿不孝,你有任何怒气可发泄在女儿身上,何必为难一个孩子。”
太后闻言,把头转向一边。
泪顺着枯瘦的脸庞无声滑落。
见太后不语,长公主便道:“母后既然想休息,我便带着娇娇出去了。”
言罢,起身欲走,太后却忽然出声:“既然来了,就陪哀家说会儿话吧,让她出去,哀家……不想看见她。”
长公主摸不着太后的心思,便压低声音告诉自己女儿,让她去太医院看看脸上的巴掌印,是否可以消除。
待杨娇走后,太后又屏退了宫女,母女二人隔着十数年的光阴,相顾无言。
只是再多的隔阂,人之将死,便也无足轻重。
太后看着眼前与自己长相有七分相似的女儿,忍不住触碰她的眉眼,就像在摸自己年轻的时候。
“你跟哀家年轻时候长得真像……你知道哀家为何不喜你吗?”
长公主摇头。
这是她一直内心不解的地方。
“你从小,哀家便要求你循规蹈矩,切勿做逾越之事,你可知为何?”太后再次问。
“不知。”长公主再次答。
太后轻笑一声,眼神却透露哀伤,回忆起年轻时候……
她说:“你扶我出去吧,哀家日日躺在床上,如今撑到宫宴,可算等到你进宫。”
“母后若想见我,命人通传一声即可。”长公主回答着,扶起太后,小心的带她到门口。
太后看着漫天风雪,却是不答话。
满天风雪之中,她伸出形容枯槁的手,雪花落入掌心,冰冷一瞬,随即融化。
“其实……你的女儿性格跟哀家年轻时候一模一样。”太后说到这里,忍不住笑了笑。
长公主没想到太后竟会提起自己的女儿,心中不解,便细细听着。
“哀家年轻时候,天不怕地不怕,惹出许多祸事,但都不算什么大事,直到一次宫宴,结识了你父皇……
我其实那时候已有婚约,对于你父皇,你大抵是知道,我厌恶他,但是你应该甚少知道缘由。
因为他在我新婚夜,强了我,毁了我,将我推到了众矢之的,随后又像救世主一样,站出来说要娶我。
可那时他已有正妃,且发生这种事情,皇室亦不容许我为侧妃,我爹爹嫌我丢人,便让我以侍妾身份,跟随长姐,一起抬入王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