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竞楠七岁,因为爷爷的关系,自己聪明又伶俐,在大院里可谓是一霸。
上山打鸟,下海摸鱼这些都不算啥,上房揭瓦也不是没干过,最关键的是他尽干缺德事,凿人家新媳妇的尿壶啊,夺老太太的拐杖,皮得要上天。
就算叶向英是军中的领导,人家该上门来投诉还是会来,自家反而还要更加严厉地管教,但的确,养这么个活孙,老两口的确也是心力交瘁。
可是,只要把孙子送回东北去,一准儿得哮喘,严重的时候小命都差点丢了。
儿子媳妇工作也忙,老太太已经退休了,这种情况下不帮着照顾,的确是说不过去。
这不,人一醒,就抱着人家新媳妇喊“亲妈”,也只有叶首长家的孙子才干得出这样的事来。
陆见微还有些懵,顾淮征整张脸就直接黑了,拎起自己废了老半天劲儿才救活的小子,“一边儿去,我媳妇儿咋就是你亲妈了?”
叶静楠看都不看顾淮征,可怜兮兮地盯着陆见微,“亲妈,你救了我就是我亲妈。”
陆见微忍不住笑了一下,指着顾淮征,“他也救了你呢。”
“亲爸!”叶竞楠喊得没有半点心理负担,小小年纪一看就是个二皮脸。
叶向英和冷彬在一旁恨不得把自己埋沙里头去,儿子稳重,儿媳矜持,怎么生个孩子,就跟个皮猴一样。
顾淮征被他喊得脸都红了,揉了揉湿漉漉的小脑袋,“你小心被你爸听到气死,赶紧回去,把身上湿衣服换了,小心着凉。”
谁知,这小孩脸一沉,扭过脸到处找人,他爷爷看到一把抱起他,“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爷,放我下来,我要下来,我要把推我下去的那个坏人找出来,要不是她推我下去,我指定不会掉水里。”
小家伙跟孙猴子一样手脚并用地挣扎,但叶首长征战沙场一生的人,就算是上了年纪,力气也不是盖的,哪能被七岁的小孙孙挣脱了。
不知道叶向英和孙子说了啥,小家伙安静下来了。
冷彬的眼底闪过一抹寒光,消失得很快,她过来拉着陆见微的手,“是小陆吧,我叫冷彬,是小楠的奶奶,多谢你俩救了我孙子的命!”
她有千言万语想说,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太多了,对小夫妻俩并不好。
陆见微也是人情练达之人,很平静地道,“这不算什么,人命关天我相信很多人都想下海救孩子,只不过他们游泳的技术不高,而我正好有这个能力就救了。”
猜出这老两口的身份后,陆见微尽量撇开关系,她怕将来顾淮征一旦有升迁,被人说成是走后门,于人于己都不好。
冷彬越看陆见微越满意,“等哪天,我请你俩来家里吃顿饭!”
说完,她就匆匆离开了。
郭兆兰四人围了上来,“麻鸭,小陆,你真是太猛了,看到你朝海里冲过去,我真是魂都快吓没了。”
胡秀梅也是心有余悸,“也不知那孩子是咋掉进海里的,叶首长家这孙子是调皮,但不是那种没有分寸的孩子。”
“刚看这孩子在找人,指定是被人推下去的,是谁这么歹毒啊?”李凤英道。
陆见微喜欢听八卦,但从来不参与八卦,她适才也看出来了,脑子里复盘了刚才那几个小孩待的地方,有好几个军嫂,但并没有她认识的人,干脆就不费脑子了。
顾淮征去推了陆见微的车来,将车给胡秀梅,“胡嫂子,我媳妇儿的车麻烦你帮我们骑回去一下,我用我的车载她。”
胡秀梅求之不得,她老早就想骑自行车,但自己没有,虽然车技不好,但不载人她还是能行,赶紧接过了车。
顾淮征是骑自行车过来的,陆见微坐在他的车后,一路上,这男人也不说话,陆见微就知道他指定是生气了。
到了无人处,陆见微伸手揽过他的腰身,手指还在他的腹肌块垒处抠了抠,顾淮征浑身跟触电一样,松开一只手,握住了她作乱的小手。
“知道错哪儿了吗?”低沉有些无奈的声音传来。
陆见微将脸贴上了他的后背,双手搂过去,“不知道啊!”
顾淮征上半身僵硬了,身体不受控制,就两条腿机械地蹬着,“仗着我拿你没办法是不是?知道你下的是啥吗?是海,以为自己有九条命呢?”
天知道他一跑过来,听说有个军嫂下去救人了,他一扫眼,没看到自己媳妇儿,那一瞬间全身冰凉,整个人都懵了,。
要不是看到媳妇儿抱着孩子上来了,他指定要冲下海去。
“那你说我怎么办,见死不救?”陆见微声音软软的。
顾淮征先就酥了,嗓子有点哑,“那么多人呢……”
陆见微吓了一跳,猛地掐了他一把,四下里看看,没人,才松了一口气,“别胡说八道。”
忘了自己身份呢?
顾淮征道,“我没有胡说八道,对我来说,你的命比任何人都重要。”
包括我自己!
他还是矜持,这句话没好意思说出口,但他心里是这么想的。
前面有人,陆见微忙坐正,只牵了他的一点衣角,“事情都发生了,当时我也是觉得自己有信心把那小孩自救起来,没想别的。
不过,没想到是首长家的孩子。”
顾淮征从她的话里听出了一点别的意思,“媳妇儿,我不需要你做任何事,我是军人,战场上建功立业,如果你真的要帮我,我只求一点。”
“什么?”
“你好好的,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顾淮征说着,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身体健康,心情愉悦。”
这是最朴实的愿望,唯有真正对你好的人,才会如此简单地要求你。
想到在海滩上,顾淮征看到自己第一眼时的慌乱和劫后余生般的喜悦,陆见微的心微微颤了一下,一股陌生的情愫在心间滋生。
回到家里,顾淮征让陆见微先把衣服换下来,他赶紧去烧水。
衣服在回来的路上都快晒干了,但在海水里浸泡过,穿着很不舒服,她换了一条睡裙,等在灶门口。
顾淮征那么大一只,蹲在灶膛前,火光将他坚毅的侧脸照亮,镀上了一层橘红色的边,柔和了线条。
浴桶被装满,顾淮征试了试水,温热,这个天洗澡正好。
他出来时,陆见微正好进去,浴室门口,陆见微踮起脚,勾住他的脖子,在他的侧脸上重重地吻了一下,不等他回过神来,就被推出了房门。
顾淮征站在门口,人被亲懵了,良久,抬起手在被亲的地方摸了一把,像傻子一样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