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敏筝每次都被迫充当和事佬,被王惠珍拉着哭诉陆海晏的各种不是。
这都过了半辈子的老夫老妻了,时不时就把一个死去多年的死人拉出来,反复论证他们感情的真假。
有意思吗?!
当年要不是苏老先生,她和陆海晏、陆河青,这会子坟头草估计都已经成精了。
苏念是恩人唯一的后辈,又是心怡唯一的女儿。
苏念和陆川的婚事,是苏老爷子率先提出来、老陆点头同意的。
苏老爷子那时应该发现了张国福的野心,也清楚以心怡的心性和手段不足以护住苏念,所以才提前给自己的外孙女寻了一条后路。
她又怎么可能为了让老大媳妇安心,就背弃承诺,对那孩子的求助视而不见。
那她成什么人了?
她心里明白,王惠珍之所以表现得如此敏感、反应这么激烈,就是觉得陆川娶了苏念,等于把姓苏的放到老大眼皮子底下。
时刻在提醒老大,心怡曾经的存在一样。
如果两个人能够坐下来,推心置腹把话说透,事情过去就让它彻底成为过去,那也没什么。
可王惠珍就是不肯明说,就是不肯直接问老大,总是表现得自己很大度、很宽容、很不计前嫌的样子。
背地里却一个劲地搞小动作,一有点风吹草动就跟老大各种作、各种闹。
搞得所有人心里都不痛快。
陆海晏在沙发上坐下,抬手解开自己的领扣,才忍着气说道:“我记得,我们认识那一天,你问我有没有感情经历时,我就跟你坦白过我跟苏心怡的事。我告诉过你,那件事,已经成为了过去。如果我们能够走到一起,共同生活的话,我会一心一意对你,始终坦诚相待。”
他问王惠珍,“这话你可还记的?”
王惠珍啜泣不语。
陆海晏也没指望她能回答。
因为这话,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被反复提起。
王惠珍没听厌,他也已经说厌了。
当年韩妈妈劝他那句话,最近总是反复在他脑海中响起。
他才知道,韩妈妈说得都对,是他对自己太过自信了!
陆海晏冷笑一声,“你觉得我是在闹情绪、是在怪你,无非就是觉得我心里还放不下苏心怡。行,随便你怎么想,爱怎么想怎么想。”
“夫妻多年,我清楚你的为人。我知道你这两次搞这些小动作,今天又闹这些情绪,是希望陆家放弃苏念,终止她和小川的婚事,送她离开。”
陆海晏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
连王惠珍的哭泣声都下意识放轻了不少。
陆海晏面沉如水,语气铿锵,“哪怕我们因此背上背信弃义的名声,哪怕牺牲小川的婚姻和幸福,哪怕明知道苏念这一去,极有可能会送命!就为了你的不放心、你的不舒服,要让我们所有人,都为你的私心无偿让路!”
他黑着脸,手用力拍向茶几,声色俱厉大声喝道:“你凭什么?!”
“我没有!”王惠珍一下子挺直腰背,带着哭腔大声地喊,“你凭什么这样主观臆测我?”
陆海晏轻蔑地看着她,冷笑一声,幽幽叹道:“真得没有吗?王惠珍,你能不能真诚一点,勇敢做一回自己?每天把自己装得这么无辜,你不累吗?”
王惠珍苍白着脸,眼泪哗哗往下流,死死盯着陆海晏,气得嘴唇都在颤抖。
陆海晏却突然没了和她对峙的心思,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我到基层的事,是昨晚才临时决定下来的。到了那儿,条件肯定没京市好,我也不确定会是个什么状况。正好,我们离了婚,你也不需要受这份苦。”
“至于家产……房子是公家的。家里的存款反正都是你拿着,文涛他们已经大了,爷爷奶奶也能帮着照顾。家里的东西,你看看,相中什么,全部带走就是。”
他说完,提步就往外走。
那笔直的身影,是从未有过的决绝和无情。
房门开阖,自行车支架一响,人已经离开。
王惠珍愣愣地看着,脑子里回想着陆海晏最后这几句话,感觉自己的心,突然之间冒出来一个大洞。
那个洞越来越大,呼呼透着冷风。
空得让她心慌,让她绝望……
她无措地看向韩敏筝,哭着唤了一声,“妈,我嫁给他十七年,为他生儿育女、操持家务,他就这样对我……”
所以呢?
就因为她嫁给海晏十七年,生儿育女、操持家务,海晏就应该对她百依百顺,甚至为她放弃做人的原则?
韩敏筝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王惠珍的手。
母子多年,她太了解自己这位长子:他要么不做决定,一旦做了决定,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这个婚,终于要被王惠珍给作离了。
陆海晏一走,王惠珍也坐不住,很快爬起来就追了上去。
韩敏筝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天天把一个死去多年的人当成假想敌,跟死人较劲,这王惠珍到底怎么想的?
老大要是铁了心要离婚,她还真不好劝。
毕竟这婚姻如鞋子,硌不硌脚,只有穿鞋的人自己知道。
她就算是亲生母亲,也没有权力硬拦着不让他离。
陆川的目光在客厅内转了一圈,没看到苏念,知道这种时候,她不方便出门。
就悄悄挪动脚步,去了客房。
门没反锁,轻轻一推,就被推开。
见苏念正斜靠在床头,百无聊赖地玩手指。
看到他进来,苏念从床上跳起来,跑到他身边小声问,“怎么样?警报解除了?”
陆川摇了摇头,看着苏念说:“大嫂人就那样,你以前没来的时候,她也是三天两头就闹一回,你不用放在心上。”
苏念奇怪,“我为什么要放在心上?我又没做错什么。她喜欢自寻烦恼那是她的问题,跟我有什么关系。难不成因为别人看着我膈应,我就得圆润的滚蛋?”
如果她现在,没名没份住在陆家,大嫂这种反应还可以理解。
可她现在是陆川的未婚妻,已经开始走结婚流程,王惠珍这样闹是几个意思?
容不下她呗。
想赶她走呗。
还能咋滴?
她斜睨着陆川挑起下巴,故作轻佻地挑了挑鬓边碎发,矫揉造作的夹着嗓子说:“唉,我就喜欢别人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哼。”
下一秒人就被“凶猛”地拉进怀里。
“周周拦住了王惠珍。”
许久不见的V3关键时刻又突然冒了出来。
提供的消息还是这么的石破天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