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周反唇相讥,“单纯?丁大勇,你也好意思说你是单纯的为了革命。你为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没点儿逼数吗?咱俩半斤对八两,你也别把自己标榜的这么伟大。”
她轻嗤一声,“真是可笑!”
丁大勇神色狰狞,“你!”
后面或坐或站的小二十个人面面相觑。
有人上前劝架,推着那丁大勇回到座位上坐下。
有人却目光闪烁,与同伴交换了一个一言难尽的眼神:他们是不是,又被利用了?
就像上次跟着周周去泼油漆。
就因为那件事,谢洪军现在出去,都不怎么带着周周了。
这次也是,本来已经商量好了的,说不来就不来了。
他们也是看着丁大勇几人千里迢迢从外地跑到京市,精神可嘉。要不然,他们也早和其他一样,跟着谢洪军离开。
丁大勇横着眼睛瞪着周周,甩开拉架的人,走过去拾起望远镜一看:果然特么摔坏了!
这个疯女人!
他甩了甩望远镜,镜片哗啦一下掉在地上,摔得稀碎。
周周一看,一阵心虚,躲闪着移开了目光。
丁大勇又横了周周一眼,将望远镜啪地摔在桌子上:找了这么个阴晴不定的女人合作,真特么晦气!
可惜那个姓谢的,开始还有点想法,不知道为什么,这回死活不跟他们一起行动。
要不然,谁会跟这么个神经病共事啊?
这里距离陆家并不多远,没有望远镜也能观察到对面的情况。
可惜就是房子里面的情况看不到了。
王惠珍是在九点半多的时候到的陆家。
本来她打算下午过来的,因为心里藏着事,在家坐不住,早早就骑了自行车出了家门。
她买了一些青菜,又买了两斤排骨、两斤五花肉和一条鱼。
支好自行车提着菜上台阶时,还不小心绊了一跤,差点摔倒。
周家二楼。
守在窗户边的人激动地喊了一声,“来了。”
所有人顿时呼啦一下围了过来,都挤到了窗户边。
周周拿手肘用力往后捣了一下,恶声恶气地说:“让开点!都挤在这儿是生怕别人看不见吗?”
最后面有人扯了同伴一下,朝对方使了个眼色。
对方会意,跟周周说了声,“周同志,我下去上个茅房。”
周周头也不回摆了摆手。
两人同时往外走,很快有四五个人也蹑手蹑脚跟了出去。
不一会儿又出去四五个。
周周看着王惠珍进了门,脸上露出一抹自得的笑,“好了,一会等她出来,咱们就……”
说着她一回头,看着身后少了一半的人愣了愣,“人呢?”
几个人零零散散地回了一句,“上茅房了。”
周周翻了个白眼,“懒驴上磨屎尿多。”
下了楼的人顺着院墙往外走,后面的人悄悄追了上来,“喂,你们去哪?”
前面的人,“上茅房啊,你们又去哪?”
后面的人,“我们也上茅房,一起?”
两伙人面面相觑,突然笑了一声,摆了摆手,“走吧,还愣着干什么?”
“你们怎么也出来了?”
“还说呢,现在才觉得还是咱们谢队长想得明白。这个周周,公报私怨,拿着咱们当枪使呢。”
“那个姓丁的也不是个好东西。你们看他,眼圈乌黑,哈欠连天,不知道干了什么缺德事。”
“走走走,先别说话。”
十来个人你推我搡,迅速出了院门,顺着小路离开。
楼上的人左等右等,上茅房的人都没回来。
还有几个想走的,看着周周黢黑的脸色,就算真想上茅房,也悄悄歇了心思:那几个人,不仗义啊,也不知道喊他们一声,就这么悄悄走了。
周周用力咬着唇,负气般转过身,盯向对面:她这一回,一定要干票大的!
她要让这些墙头草好好看看,她周周,就算没有他们帮忙,也一样能干大事!
这边的情况,V3悄悄溜回陆家,跟苏念通报了一下。
苏念看着坐在沙发上魂不守舍的大嫂,忍不住抿着嘴笑了笑。
陆川立刻凑了上来,“想什么好事呢?”
大嫂本来就心虚,一看这两人神神秘秘的样子,心里越发慌得厉害。
韩敏筝站在二楼,喊了陆川一声。
陆川抬头看了看,上去接过韩敏筝怀里的箱子,提着去了苏念房间。
王惠珍知道苏念的房间直通院子,婆婆突然把这么个箱子提到她房间,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冷汗慢慢从王惠珍额头渗了出来。
等陆川和苏念回了房,她腾地一下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一把扯住韩敏筝,“妈您来一下,我有事要跟您说。”
韩敏筝看了王惠珍一眼,提在嗓子眼的心悄悄放回了肚子里。
关上门,王惠珍抖着手,将周周递给她的那封信拿出来,递给韩敏筝,“妈,我,我不能对不起你们,我,我不能这么做……”
她脸色苍白,浑身都在发抖,“就算海晏跟我离婚,我也不能害了你们。那样,我就真得不是人了……”
说着,就捂着脸哭了起来。
天知道这两天她是怎么过来的。
这几天,陆海晏搬去了办公室住。她自己一个人时,越想越恨,真得恨不得将这个世界搅个天翻地覆,全都毁灭才好。
可当她答应了周周,看着周周眼里那明晃晃的讥讽时,她被嫉妒冲昏的大脑骤然清醒。
她不傻,当然知道那些人一旦从陆家搜出这封信,她就是那个最大的嫌疑。
到那时,她会被陆家所有人厌恶、排斥,包括陆海晏,甚至是她自己亲生的儿女……
可那时,她已经接过了这封信。
已经上了贼船,下不来了!
她这两天晚上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黑夜一点点褪去,光明一点点到来。
她每时每刻都在承受着良心的谴责和精神的折磨。
那天陆海晏对她说过的话,翻来覆去在她耳边炸响。
有时候她又觉得,她想让苏念离开有错吗?
谁能眼睁睁看着丈夫年轻时热恋的爱人的孩子在自己眼前晃,还能做到无动于衷的?
尤其这个小苏的名字:念!
她的妈妈苏心怡,在想念谁?
每次听到别人唤她,她都觉得无比膈应、腻味透顶。
可,陆爸爸和韩妈妈,不也是半路夫妻吗?韩妈妈能将前面的两个孩子当作亲生,她为什么不能?
陆海晏和苏心怡,甚至都没有过亲密接触,她到底在计较什么?
韩妈妈说得对,为了一个过世多年的人,把自己的婚姻作没了……
真得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