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思岚早就猜到这样的结果了,不管那个女人做什么,父亲都会护着她。
“你有什么要求,为父都可以满足你。”王澍顿了顿:“但是不能太过分。”
“换我闭嘴,以后绝口不提此事是吗?”王思岚强撑着爬起来一些,掀开被子让自己戴着夹板的胳膊漏出来:“即便我落下隐疾残了毁了?”
王澍别开眼不看她的胳膊,闭口不言就是他的回答。
即便已经失望过很多次,王思岚此刻还是不成器的落了泪,她不停的吸气想要把眼泪逼回去,可最后还是失败了,在眼泪珠子滚下来之前,她下定决心。
“好,我答应,但我有三个要求。”她躺回床上:“第一,替我母亲开法会,张氏以继室的身份当众敬香给我娘磕头。”
这要求一提,旁边跪着的两个丫鬟都露出不屑讥笑。
让丞相夫人去给一个村妇敬香磕头?亏她说得出来。
不自量力。
王澍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你母亲都死多少年了,开什么法会?”
王思岚看着他:“为官多年,父亲觉得自己经得起查吗?”
“你威胁我?”王澍脸色阴沉了下来:“你要为了一个死了十几年的娘得罪我这个身居高位的爹吗?”
王思岚觉得这话太可笑了,忍不住笑了起来:“您身居高位,我的日子也没见得好过啊,既然我沾不到你的光,那我就把你拉下来。”
她看向王澍的目光坚定且决绝,父女俩较劲许久,王澍不屑的笑了:“好,不愧是我的种,只是我不怕你。”
“父亲不怕我举报你,那怕不怕弑君之罪呢?”王思岚比他更不屑:“我可是有进宫资格的。”
王澍脸上的不屑如潮水般退去,阴沉沉的目光如万千利刃,齐齐钉在王思岚身上。
“父亲,你敢冒这个险吗?”她虚弱的声音此刻听着犹如鬼魅。
王澍沉默,宁静的屋里气氛压抑,几乎让人难以喘息。
“父亲不用想着可以带我回去悄无声息的除掉,我现在是储英馆的人,上了宫册的备用女官,即便你位高权重,你也干涉不了我的前程,张氏杀我的事一闹,你们说什么都不会有人相信的。”
王澍并没有说话,他在王思岚身上看见了自己的影子,他本该高兴的,对比起家里那几个孩子,王思岚无疑是最优秀的,可他却觉得遗憾,为什么这么优秀的孩子偏偏会是王思岚。
“好。”王澍答应了。
他不信王思岚真有本事弑君,可他并不想招惹麻烦。
王思岚继续说道:“第二,我要一万两银子,现银,我在庄子上吃糠咽菜受了十四年的罪,这点钱做弥补不过分吧。”
即便储英馆里衣食住行都不需要她额外花钱,可是打点礼送哪样不花钱?
“可以。”王澍答应了,区区一万两银子算不得什么。
“第三。”王思岚看向那两个跪在地上的丫鬟:“自我回王家,她们就一直在身边照顾我。”
被点了名,两个丫鬟忙警醒了精神。
王思岚笑了一声:“吃里扒外的东西,连自己的主子是谁都不知道,我要你割了她们的鼻子和耳朵,把她们的手脚砸成肉泥。”
“不要啊,姑娘,姑娘。”两个丫鬟恐慌到了极致,立马爬到床边重重磕头祈求王思岚心软。
王思岚脸上笑意却越发灿烂:“这就是背叛我的下场。”
“姑娘,饶命啊,姑娘。”两个丫鬟无措的朝着她磕头,又朝着王澍磕头,祈求他能拒绝王思岚的这个要求。
王澍眉头皱在一起:“你一个姑娘家,何时这般残忍了?”
“残忍?张氏对我做的事不残忍吗?是你们要接我回来的,接回来却处处针对我害我,你舍不得动她,难道两个丫鬟也舍不得吗?”王思岚厉声质问,完全不在乎会不会被外面的人听到。
王澍立马让她闭嘴,强忍着怒气看向那两个丫鬟:“你若生气,直接打死就是,何至于要折磨人?”
“折磨?这就算是折磨了?”王思岚觉得太好笑了。
一个丫鬟哭着喊出来:“看在我伺候姑娘一场的份上,求姑娘留我个全尸吧。”
王思岚看向她,语气冰冷:“行啊,你寻死吧,等你死了,我就让人把你剁碎了包成包子,送给你家里人做口粮,看他们尝不尝得出来是你。”
丫鬟被吓得面色煞白,身子一软直接昏了过去,另一个更是僵在原地,目光呆滞瞧着已经傻了。
王思岚看向王澍:“她们刚刚都听到我们说的所有话了,父亲反正不会留下她们,给我出气不是正好?”
王澍瞥了眼两个丫鬟,默许了。
“记得让王家奴才都观刑哦。”王思岚扬着笑意:“新伺候我的丫鬟,就不牢父亲费心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她可得离王家远一点才行。
王澍看着她,面色苍白的姑娘,此刻比吃人喝血的妖精都要可怕。
他拂袖离开,立刻有人进来将两个丫鬟捂住嘴拖走。
当天,王澍就让人把东西送来了,王思岚立刻拿了二十两银子出来给承惠轩的管事,托她安排两个稳重细心的丫鬟来照顾自己。
管事见了钱眉开眼笑,立马就把人安排了过来,她养伤需要的汤药厨房每日都送来,精心养着,四五日气色就恢复了。
身上稍稍养了些力气,王思岚就要下床走动,被丫鬟扶着才挪到门前,她一眼就瞧见了对面屋子里,在案前认真看书的刘熙,连同平安和红英都在一旁写字。
这一次,王思岚没有出言讥讽她们,这几日舍得花钱,她已经从丫鬟嘴里打听到了刘熙不少消息。
本质上说,她们是一类人。
可刘熙一看就是自小养的很好的人,钱财给足了她底气,不像她,像野草一样挣扎在乡村的泥土里,靠着老天的恩赐吃饭活命,若不是有个好脑子,靠着在书院外头偷听偷学启蒙,饿着肚子也要租书苦读,只怕早就无声无息的死在王家后宅了。
便是死了,外人只会恭喜一声王家终于甩开了一个丢人现眼的表亲。
“帮我拿书。”王思岚回到床上躺下,立马抓紧时间看起来。
同样是受伤,刘熙能学,她自然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