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文章举着望远镜,咧着嘴傻笑。身旁的战士一脸懵懂:“长官,瞅见啥好东西了?乐成这样。”
龙文章“啪”地赏了他一个爆栗:“小声点!傻不傻?暴露了全完蛋!老子看见小鬼子的脑袋了,正一排排码着等我去摘呢!”
他不顾战士迷茫的眼神,匍匐着爬到炮兵身边,拍了拍那门60毫米迫击炮:“这玩意儿,能保证打准吗?”
两名炮手顿时不乐意了:“长官这话说的!我们可不是新兵蛋子,跟着时少校练了大半年,实打实也干过两场了。指哪打哪,绝不含糊!”
“好!”龙文章咧嘴一笑,“等会儿我们摸上去,你们等我枪响,照着前面战壕给我轰!带了多少炮弹,全给我打光!”
“打光?咱这点人就开干?不等营长他们了?”炮手一下子愣了神,这算哪门子打法?
龙文章却没理会,又猫腰跑到机枪手旁:“交叉火力,给我锁死这条线!短点射!咱们所有子弹都归你,给我撑十分钟,行不行?”
两名机枪手也摸不清他的路数,只得点头:“全给咱们的话,一挺机枪配两千发,撑个十分钟没问题。可……”机枪手撇了撇嘴看向其他战士,“那他们拎着烧火棍看戏啊?”
龙文章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呵呵,小鬼子不是有子弹吗?正好省了咱们的!”他眼神陡然锐利,压低声音,语速快而清晰,每一个字都钉在众人心上:
“都听好了!拿冲锋枪的,跟着我顶在最前面!你们七个,上刺刀跟在后面,先手榴弹给我甩出去,然后刺刀见红干掉面前的鬼子!你们几个,”他指向留在原地的人,“专门伺候轻机枪,弹夹装满,手不能停!”
“都给我记住咯:我的枪声一响就是信号!迫击炮,给我盯住战壕打,往死里轰,一发别留!机枪,交叉火力锁死这条线,一只苍蝇也不准飞进来!”
他目光扫过一张张既紧张又困惑的脸,斩钉截铁:“咱们就这十几号冲锋的,只要冲过去,把鬼子的机枪阵地给夺下来,抄起他们的机枪,掉头就扫,就能稳下战局。”
“对面的友军只要不是二愣子,听见这动静,也该知道是自己人来了!钟营长离咱就二里地,十分钟时间就是大姑娘也爬到了!咱们要做的,”龙文章的声音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掌控力,“就是撑住这十分钟!用鬼子的枪,搅他个天翻地覆!”
“明白没有?准备!”他一挥手,身体率先伏低,“爬过去!动作要快,动静要小!”
战士们听得一知半解,但大致明白了自己的任务。一个个屏住呼吸,紧跟着龙文章,紧贴地皮,悄无声息地向前匍匐。
“哒哒哒——!”龙文章手中的冲锋枪率先撕裂了沉寂,枪口焰在昏暗中一闪!这信号如同惊雷!
炮手心领神会,炮弹塞入炮膛“咚咚咚咚!”迫击炮弹连珠般砸向鬼子战壕,一时间掀起冲天泥浪!
轻机枪的嘶吼随即响起,精准的火鞭狠狠抽在妄图回防的鬼子身上,将他们死死按在原地!
“冲啊冲,冲的上杨六郎!”龙文章一声暴喝,如饿虎扑食般带头猛扑向机枪阵地!
密集的冲锋枪子弹泼水般扫过,将刚起身的鬼子瞬间扫倒一片!紧随其后的战士奋力投出手榴弹,“轰隆”巨响之后,两侧试图反击的鬼子,被爆炸的气浪狠狠摁回地面!
战士们如旋风般卷进敌阵!冲锋枪继续扫荡残敌,雪亮的刺刀毫不犹豫地捅向负隅顽抗的鬼子和倒地的伤员,冷酷而高效地清理着阵地。
龙文章一个翻滚扑到九二式重机枪旁,双手猛地抓住握把,枪口一摆,突突突——!”沉重的咆哮瞬间炸响!
“会用的操起来开火!不会用的趴下装弹!快!别停下!”他一边怒吼,一边将灼热的弹雨疯狂泼向纵深!
这骤起的枪炮风暴,这熟悉的语言。二团阻击阵地上,三连长猛地一拍大腿,眼放精光:“是三团!三团的兄弟杀到了!快去通知营长,你吹冲锋号,弟兄们,上刺刀,跟我上——!”
无需动员!嘹亮的冲锋号一响,士兵们如开闸洪水般跃出战壕,怒吼着扑向敌阵!
机枪掩护的火网更加炽烈!战场形势瞬间逆转——鬼子中队已被龙文章拦腰斩断,冲锋枪的嘶鸣在近处响起,人数与火力优势尽显!
狭路相逢,勇者无敌!
正在焦急等待的钟营长,一听到前方骤起的激烈交火与熟悉的冲锋号,精神大振!“是龙营长!吹号快吹号!全体冲锋!”
他拔出手枪,率先冲了出去!嘹亮的冲锋号再次响彻战场,援兵如钢铁洪流般涌向高地!此起彼伏的叫喊声,冲杀声,号角声击溃了鬼子的心理防线。
前后不过七分钟,这个骄横的鬼子中队,在两面夹击的枪林弹雨中,顷刻间便被碾成齑粉!
“痛快!老子这辈子头一回打这么一场漂亮的歼灭战!一个没剩,整整一百八十九头东洋狗,全给包圆了!”
三连长一边指挥着打扫战场,一边咧着嘴笑,眼角的褶子里还沾着溅上来的土,“嘿嘿,舒坦!今儿个就是死在这儿,老子也值了!”
“都别傻乐了!这时候打扫什么战场能?”龙文章见战士们还在战场上手舞足蹈,猛地跃上战壕,吼声像劈下来的炸雷,“别管那些破烂!赶紧抄家伙支援友军,快快快!”
方才还浸在胜利里的欢呼瞬间被掐断,战士们手忙脚乱地拽起枪,像被鞭子赶着往前冲。
二团的营长望着他跃在战壕上的背影,眼里刚褪去的兴奋被惊愕攥住,随即涌上来的是压不住的钦佩。这一嗓子吼出来,比打胜十场仗更见真章。
鬼子的算盘彻底乱了。原本他们十分笃定。就等着国军像添柴似的一波波往上添,他们好以逸待劳,把主力一口口啃光。
哪曾想,对方一顿猛冲猛打,两个负责迂回包抄的中队眨眼间损失殆尽。眼看要到嘴的肥肉飞了,连骨头渣都没剩下。
二团正趁着硝烟火速撤离,他们却只能死死钉在堑壕里,头都不敢抬。天上的82毫米迫击炮像追命的冰雹,一颗接一颗砸下来,震得堑壕土块哗哗往下掉,连喘气都得瞅着间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