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海依旧坐在圆桌一侧的藤椅上,面无表情的看不出什么喜怒。桌子上的茶壶里,时不时飘出缕缕热气,一进门就能闻到那沁人心脾的茶香。
“仇爷,您找我有事?”
贺芸在离圆桌一定距离外站定,恭敬的开口询问。
仇海双肘搭在藤椅两侧,双手交叉放在腹部,姿态稍显松弛,抬眼看了贺芸一眼,语气不急不缓的。
“先坐。”
等贺芸坐下后才继续说道:“桌子上的那封信,是苏娜给你的,你就在这看吧。”
贺芸听了一愣,言下之意是这封信只能在这看,这让她心里有些微的忐忑,对于信里的内容,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管怎么不想看,贺芸还是伸手拿起了圆桌上的信。空白的信封并没有被封上,也没有被封过的痕迹。
展开信纸,苏娜那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跃入眼中,只见上面写着:亲爱的小芸,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在去往r国的船上了。
想必以你的聪慧,应该能猜到些什么。我之所以要给你留这封信,就是不想你有什么负担,这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我既然想要离开这个厌倦的世界,顺便能做点什么,这让我很高兴,也不枉走这人世一遭了。
小芸,不要难过,我这一生活的多姿多彩,虽然留有遗憾,但也值了,比很多还茫然麻木的人,活的更潇洒自在不是吗。
永别了小芸,祝福我吧,因为我一定是笑着离开这个世界的,在我最美丽的年华。
“啪”的一声,一滴泪打在了纸上,晕染开一抹深色。这声音仿佛惊醒了贺芸,连忙抬手抹去剩余的泪水,抬起头不让眼泪继续,这时候的眼泪又有什么用呢。
虽然苏娜没有说她去干什么,但贺芸还是一看就明白了,一定是之前柳如烟和她说话时被她听到了。
她是真的没想到,苏娜会是那个代替柳如烟的人。
此时贺芸的心里真的是五味陈杂,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心痛却又理智冷静的可怕。
手里的信纸被捏的起了褶皱,目光看向一直仿佛置身事外的仇海。
“谢谢仇爷,能告诉我,在哪个码头吗?”
“兴泰。要去,找荣虎要几个人。”仇海不意外贺芸想去,也不担心她会惹出什么乱子,毕竟两人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贺芸点头起身,将手里信纸就那么又放在了圆桌上,因为她知道没有放回信封的必要了,随后就会被销毁,不会留一点痕迹的。
贺芸知道她现在去码头并不能改变什么,她也没想要改变什么,只是想去看看。看什么呢?她也不知道,也可能是想要去送送那个,傻了一辈子的姐妹吧。
深夜的码头还有寥寥几处火光,影影绰绰的还有几个值守的人。
贺芸并没有去码头上,而是找了个高处,能看的更远就行。她想看看那个人,那个再也看不到了的人。只是她只能看到漫天的黑,就连星月都不见。
可是她还是移不开眼,不想离开,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这里要干嘛。
她身后站着的两个保护她的小弟,互相看了看,虽然不知道他们大半夜站这里干嘛,不过也没有问什么就是了。
就这样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从贺芸看着的方向,传来一阵轰隆隆的闷响,虽然声音听的不是很清晰,但在这寂静的深夜,她还是听到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似乎看到了一闪而逝的光亮。
她仿佛看到了熊熊的火光,照亮了一身艳红旗袍,笑的自信张扬又骄傲的那个人。
在夜色的掩盖下,贺芸的眼里只剩下了荒芜与伤痛。离开了夜色,她也只能继续带上面具,理智冷静的面对所有人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