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刚亮，赵衍便先一步去了剑安宗据点，见到了领头的长老。
她将昨夜遭遇尸鲛突袭、发现珊瑚与令牌关联的经过一一告知，只是对鸿蒙搬空整片区域珊瑚的事只字未提。
据点的长老们听闻此事，当即面色一沉，对此事极为重视，立刻决定先派几名弟子随赵衍同去探查。
因不少弟子尚在外出执行任务，需先传讯召回，后续再赶来汇合。
此次同行的除了林澈，还有另外两名弟子，一名是叫周辇的男子，已是金丹后期的修为；另一位是名叫徐堰的女子，修为在金丹中期。
林澈则是里面修为最低的，前不久才刚刚结丹，因此四人分成了两组。
赵衍和那个叫徐堰的弟子一组。
她简单的说了自己昨晚遇到的怪事和猜测，林澈则将昨晚长老扑空的事情说了出来。
“明长老昨夜曾去黑潮区域查看，但不仅没遇见尸鲛，连珊瑚都没遇见。”
“我猜测，这珊瑚和尸鲛应当有什么阵法可以掩藏。”
赵衍暗道鸿蒙真会坏事，她只能硬着头皮点头，然后拿出那块残次品令牌交给其他人查看。
三人过了一遍，确认了这应当就是操控尸鲛的令牌。
随后四人兵分两路再次往黑潮区域驶去。
因为和尸鲛有关，赵衍和徐堰便打算登临“鬼鲛岛”一探究竟。
而林澈和周辇则是潜往深处搜寻珊瑚潜藏的阵法。
鬼鲛岛笼罩在终年不散的灰雾里，舟刚靠近岸边，就闻到一股混合着咸腥与腐朽的气味。
四周静得诡异，没有海鸟掠过的翅声，没有鱼虾跃出水面的响动，甚至连雾滴落在礁石上的声音都细若游丝。
徐堰忍不住握紧了腰间的法器，低声道：“这里太安静了，安静得不像有活物……”
赵衍没接话，只是凝神观察着四周。
灰雾像是有生命般缓缓流动，视线所及之处，只有光秃秃的黑色礁石和泛着白沫的浅滩，连半株水草、一块异石都没有。
两人沿着海岸线绕了半圈，又往岛心走了百余步，脚下的地貌始终没变，仿佛陷入了一个无限循环的怪圈。
“不对劲。”赵衍突然停住脚步，指尖在虚空中轻轻一点，“我们走了快一个时辰，脚下的礁石纹路都没变过。”
徐堰一愣，低头细看，果然发现脚边那块礁石上的裂纹，竟与方才在岸边看到的一模一样。
她心头一紧：“是幻境？”
赵衍点头，“你看看前面的纹路，我看看后面的纹路，找找阵眼。”
徐堰同意了。
转身后，赵衍眼底掠过一丝淡金色的流光，视线穿透层层灰雾。
那些看似杂乱的礁石瞬间在她眼中浮现出隐秘的脉络，无数细微的符纹藏在雾霭与石缝间，正随着两人的移动缓缓流转，像一张无形的网，将整个岛屿罩在其中。
“阵眼在前方礁石里。”赵衍声音沉了沉，目光锁定雾中一处看似普通的礁石堆。
那里的符纹流转最密，隐隐透着一股刻意压制的灵力波动。
她没有贸然动手，而是屈指一弹，一缕精纯的灵力化作细针，精准地刺入最近一块礁石的符纹节点。
只听“嗡”的一声轻响，灰雾猛地翻涌起来，原本沉寂的空气里突然响起细碎的碎裂声，像是有无数玻璃在耳边炸开，幻境如潮水般退去。
徐堰只觉眼前景象一阵扭曲，方才光秃秃的礁石上突然冒出无数嶙峋的骸骨，有的是鲛人的尾鳍，有的是修士的指骨，层层叠叠堆成小山。
原本空无一物的浅滩里，竟浮出成片腐烂的船板，板上还缠着发黑的布条，隐约能看出是蛟族特有的云水纹。
真实的鬼鲛岛终于显露出来。
赵衍收回天目，眸色凝重如铁，目光落在岸边那些奇形怪状的礁石上。
那些礁石表面布满孔洞，凑近了才发现，竟像是无数鲛人的骨骼堆叠而成，孔洞里还残留着细碎的磷光，与尸鲛眼火同色。
“先往岛心走。”赵衍低声道，“里面有很重的尸气。”
两人刚踏入雾中，脚下突然传来“咯吱”声响。
低头一看，竟是踩碎了一具半埋在沙里的尸骸，骸骨干上还缠着几道发黑的符索，符索纹路与令牌背面的阴刻符槽如出一辙。
徐堰蹲下身拨开沙砾，眉头紧锁：“这是……活祭的痕迹。”
她指着尸骸胸腔处的空洞，“心脏被生生挖走了，切口处的符印是用来锁住魂魄的，看来那些鲛人哀嚎不是错觉。”
而是真实发生的。
徐堰忽然有些心情低落，她想起二十年前那场惨绝人寰的揭露，这些鲛人经历了上百年的折磨，终于在二十年前得到了解脱。
可现在，他们再一次被人利用…
赵衍突然抬头望向雾深处，那里隐约传来锁链拖拽的声响，伴随着沉重的呼吸声，像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正在靠近。
她拽住徐堰往后急退，刚退出三步，一道黑影就从雾中撞了出来。
那是一头体型比寻常尸鲛大上三倍的怪物，浑身覆盖着青黑色的鳞片，脖颈处缠绕着三道金光锁链，锁链末端竟嵌在它背后的骨翅上，每动一下，锁链就勒进骨肉里，溅出墨绿色的汁液。
“这是……尸鲛王？”徐堰难以置信，惊道：“怎么可能……二十年前不是应该已经被毁了吗？”
可二十年前根本没有听过尸鲛王的消息！
“显而易见，当年摧毁的尸鲛只是一小部分，大部分应当被人提前转移了！”赵衍一边抽剑，一边沉声回应。
对话间，尸鲛王已经嘶吼着扑来，嘴一张，喷出一团黑雾。
赵衍挥剑劈开黑雾，却见雾中藏着无数细小的符虫，正朝着两人噬咬而来。
徐堰反应极快，抬手甩出一张网形法器，银网在空中展开，将符虫尽数兜住，紧接着掌心结印，银网瞬间收紧，符虫在网中化为灰烬。
“它的锁链！”赵衍突然喊道，“那是用令牌碎片炼化的！”
尸鲛王背后的锁链上，分明能看到熟悉的锯齿状断口，与他们手中的半枚令牌严丝合缝。
赵衍趁机将残牌抛向空中，灵力注入之下，残牌突然迸发出刺目金光，尸鲛王身上的锁链瞬间剧烈震颤，竟开始不受控制地往残牌方向拉扯。
“赵师姐小心！”徐堰不由喊道。
赵衍踏剑而起，长剑直指尸鲛王背后的锁链接口。
那里的鳞片最为薄弱，且符纹流转最乱，显然是拼接令牌的关键处。
尸鲛王察觉危险，骨翅猛地扇动，掀起漫天沙砾。
徐堰见状，立刻祭出一面青铜镜，镜光射出，将沙砾定在半空，硬生生为赵衍开辟出一条通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