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衍接过令牌,指尖触到鎏金纹路时,还能感受到残留的温和灵力。
她朝闭目养神的长老轻施一礼,转身退出藏书阁,夜色里的风带着山林的凉意,吹得她衣摆轻晃。
回到宿院,她躺在床上,却难以静心。
脑海中不断回荡着关于共情术和搜魂术的种种信息,那个神秘的幕后之人如同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头。
她深知,自己正一步步卷入一场巨大的阴谋之中,而要想揭开真相,就必须不断提升实力,探寻更多的线索。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赵衍便起身收拾妥当,想起前往东海之前交代温珣的事,她打算去一趟珍藏阁。
刚转过宗门的石桥,就见不远处的空地上围了些弟子,凌拂的声音清亮,正跟人说着什么。
她走近一看,沉滢手里托着个玉盒,里面躺着三枚泛着蓝光的妖丹,凌拂则站在一旁,手里拿着册子登记。
“这是昨日在青雾林猎的冰纹狐妖丹,品相上等,炼筑基丹最是合适。”
沉滢见赵衍过来,眼睛一亮,“赵师姐,你这是要去哪?”
“去珍藏阁看看。”赵衍目光扫过玉盒里的妖丹,“你们这妖丹打算卖多少灵石?”
凌拂抬笔一笑:“都是同门,算得便宜些,不过我们也正要去珍藏阁,听说最近新到了些炼器材料,正好顺路,一起走?”
赵衍点头应下,等凌拂将最后一枚妖丹卖给一名筑基弟子,三人便并肩往珍藏阁去。
路上沉滢絮絮说着青雾林的趣事,凌拂偶尔补充两句,赵衍听着,目光却留意着沿途的弟子,大多都是些专注自己的人。
这样看来,背后之人还没有混入剑安宗内。
到了珍藏阁,朱红大门敞开着,里面人声比往日热闹不少。
凌拂和沉滢要去炼器行,赵衍便跟两人分道扬镳,径直往符箓行走。
刚踏入符箓行,一股浓郁的灵力便扑面而来,货架上摆满了各色符箓,从一品的清心符到四品的破禁符,应有尽有,不少弟子正围着柜台挑选。
“这位弟子可是要买符箓?”柜台后的掌柜见赵衍进来,热情地迎上前,“最近咱们阁里有好货,温家五少爷新画出的五品符箓,您要不要看看?”
赵衍挑眉:“温家五少爷?”
“正是!”掌柜说着,从柜台下取出一叠用玉纸装裱的符箓,符箓上的朱砂纹路泛着莹光。
“您看这五品雷火符,寻常五品符只能炸出丈许雷火,温少爷这符,威力堪比六品,昨天有位金丹师兄试了,直接轰开了三阶妖兽的防御!现在整个珍藏阁的生意都被带动了,不少外门弟子都特意跑过来买呢。”
赵衍拿起一张雷火符,指尖探入一丝灵力,果然感受到比寻常五品符箓更浑厚的力量。
她眼中闪过了然,道:“给我来十张雷火符,再要五张隐息符。”
掌柜手脚麻利地打包好符箓,递过来时还不忘多说一句:“温少爷今日午后还会来画符,要是你想求定制符,不妨等等。”
赵衍接过符箓,付了灵石,心里倒是好奇。
温珣竟然短短几个月就能学会五品符箓,那么他此前为何连三品符箓都画的勉强?
她收好符箓,没有立刻离开,反而往符箓行深处走了走,想看看是否还有其他符箓。
赵衍的目光扫过符箓行深处的货架,正欲转身离开,手肘却不慎撞到身后一人。
对方裹着厚重的玄色斗篷,连头顶的竹笠都垂着密不透风的纱幔,只露出一截苍白的下颌。
相触的瞬间,窗外恰好吹来一阵穿堂风,猛地掀开了竹笠边缘的纱幔。一张略显熟悉的脸庞映入赵衍眼帘。
赵衍的脚步骤然顿住,指尖下意识攥紧了装符箓的玉盒,随即又缓缓松开,面上恢复了一贯的平静,只微微颔首,便侧身擦肩而过。
那人却在擦肩而过时偏过头,目光落在赵衍离去的背影上,总觉得那道身影有些眼熟。
但她指尖按了按斗篷内藏着的令牌,想起此行的要紧事,便压下心头的疑虑,快步走向柜台。
“掌柜,把你们这儿最好的五品破禁符、遁地符各来三张,再要两张六品的防御符。”她的声音透过纱幔,带着几分刻意压低的沙哑。
她付灵石时的动作也极快,接过符箓后立刻塞进随身的乌木盒,指尖掐诀布下一层淡青色的禁制,确认无误后,才转身匆匆离开珍藏阁。
出了剑安宗山门,她一路疾行,直奔城外的迷雾林。
眼看就要踏入林中小径,前方树干旁却忽然倚着一道身影——正是本该早已离开的赵衍。
赵衍单手支着树干,唇角勾着似笑非笑的弧度,浑身姿态松弛,唯有双眸像淬了寒的墨,牢牢锁在那人身上。
那人心头一紧,右手悄然按向腰间的佩剑,目光上下扫视赵衍,最后定格在她的眼睛上,冷声道:“阁下拦我去路,是何意思?”
“阿念,你不记得我了吗?”赵衍直起身,往前走了两步,声音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熟稔。
“你……”阿念猛地睁大眼睛,下意识后退两步,手指攥得发白,目光死死盯着赵衍的黑色眼瞳。
“……你的眼睛……”
怎么会这样?
那双眼睛她曾亲眼看过,分明是灰色无神的,怎么可能会是完好无损的!
而且,她不是逃走了吗?
阿念目光落在赵衍腰间的弟子令牌上,越发不可置信。
她怎么会成了剑安宗弟子,就在东域脚下,怪不得赵家找不到她。
赵衍闻言,眼睛弯了弯,手中凭空浮现出一张雷火符,指尖一弹便丢向地面。
阿念反应极快,纵身跃起躲开雷火炸开的气浪,可刚落地,一柄布满残缺坑洼的灵剑就已抵在她的咽喉前。
看清剑身上那几道劣质的裂痕,阿念的脸色瞬间惨白,声音里满是恐惧:“赵衍……你敢杀我?家主一旦知道你的存在,定会派人绞杀你!”
她从赵衍年少时便陪同她修习,十几年来,她对赵衍剑法的恐怖之处比晖明等人了解得更深。
她伺候的面前之人,在十一二岁时,便可以独立杀死一头金丹期的妖兽,即使赵衍当时受伤昏迷了半个月。
可赵衍当时才筑基前期。
“哦?”赵衍的神色未变,反而微微歪头,语气里带着几分好奇,“我还以为,他早就告诉你了呢。原来,他连你都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