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力抽离的瞬间，阿念像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直挺挺地瘫在地上，四肢还维持着被符箓束缚过的僵硬弧度。
她双眼空洞地望着头顶的雾气，嘴里断断续续地溢出无意义的呢喃，涎水顺着嘴角滑落，原本清明的眼神彻底浑浊成一潭死水，俨然成了痴傻模样。
这是搜魂术的弊端。
赵衍收回按在她眉心的手，指尖残留的灵力余温被林间的寒气迅速吹散。
她静静看着地上毫无反应的阿念，声音里没有半分波澜：“将身上的符箓，带回给赵家。”
“赵……家？”阿念混沌的意识像是被这两个字狠狠扎了一下，空洞的眼神里短暂地闪过一丝光亮。
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膝盖和手肘在湿滑的泥地上蹭出几道血痕也浑然不觉，只是跌跌撞撞地摸索着身上藏符的盒子。
攥着那几张皱巴巴的符箓，像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踉踉跄跄地朝着迷雾林深处走去，连方向都辨不太清。
赵衍望着她消失在雾霭中的背影，眼底冷光一闪。
搜魂里晖明急着让阿念去买温珣的符，又特意强调要“全须全尾”，分明是赵家急着想要学会这些符箓。
她抬手在掌心凝出一团灵力，淡青色的光晕裹住周身，身形瞬间发生变化。
原本的素色衣裙换成了玄色暗纹长袍，面容被一层模糊的光晕笼罩，只能看出个清冷的轮廓。
修为气息也骤然攀升，稳稳停在了化神后期，周身灵力运转间带着令人心悸的压迫感，再无半分之前的青涩。
做完这一切，赵衍转身朝着珍藏阁的方向掠去，身影在林间一闪而逝，只留下几片被气流卷起的落叶。
珍藏阁后面的禁制在她靠近时自动亮起，却在触碰到她周身灵力的瞬间悄然隐匿。
守在阁外隐匿的弟子见她前来，刚要上前询问，便被她身上熟悉的化神期威压逼得躬身行礼，连头都不敢抬。
赵衍径直走入阁内，刚转过书架，便见一个身着月白长衫的青年正站在案前，手里捏着一张未完成的符纸，笔尖悬在朱砂上方，似在思索着什么。
正是温珣。
温珣察觉到气息，猛地抬头，看清来人模样的瞬间，眼中的疑惑立刻被恭敬取代。
他快步上前，对着赵衍拱手行礼，语气和煦又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亲近：“前辈您来了！”
“嗯。”赵衍淡淡应了一声，声音也刻意压得低沉，带着几分沙哑的质感。
温珣连忙侧身引她往里间走，那里早已备好热茶，案上还铺着几张画废的符纸。
刚落座，他便迫不及待地将一张符纸递过去，语气里满是请教之意：“前辈，您之前教我的五品聚灵符，我总在最后一笔的灵力衔接上出问题，您看是不是这里的纹路走得太急了？”
赵衍扫过符纸上的纹路，指尖轻点纸面：“灵力收得太骤，最后一笔要顺着朱砂的余温缓行。”
说完，她话锋一转，“赵家那边，如何了？”
提到此事，温珣脸上的请教之色褪去几分，多了些凝重：“全按前辈的计划来的，我故意对外放出消息，说我画的符能增幅三成灵力，还特意减少了对赵家的符箓供应。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前几日他们果然急了，派人去了温家主宅，明里暗里想见一见前辈您，不过被我提前拦下来了。”
赵衍端起茶杯，指尖摩挲着杯沿，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赵家越是急，就越说明晖明急。
接下来，该让赵家为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好好付点代价了。
她抬眼看向温珣，眼底的冷意已淡去，只剩几分沉定：“嗯，赵家人现在见我，无非是想探我底细，顺便求我松口卖符。”
温珣点头应和，又想起一事，语气多了几分顾虑：“只是赵家最近动作越来越紧，我听说他们私下联系了好几个散修，似在打听‘能批量画高阶符’的人，恐怕是没打算一直等下去。”
“若真是一直等下去……”赵衍轻笑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嘲弄，“那才不是赵家的做法。”
她放下茶杯，指尖凝出一缕淡青色灵力，在半空勾勒出赵家符箓售卖据点的大致方位，“你可知赵家藏符的密室在哪？”
温珣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眼中闪过一丝明悟：“前辈是想……”
“他们不是缺符吗？”赵衍指尖灵力骤然散去，“那就让他们连仅剩的存货也守不住。
三日后是赵家每月清点符箓的日子，密室禁制会暂时减弱，你按这个法子，把这张‘引灵符’贴在密室通风口。”
她在赵家待了那么多年，多少还是知道点时间和方位的。
她从袖中取出一张暗金色符纸，符纸上纹路细密，隐隐透着流光。
温珣接过符纸，只觉指尖传来一阵温和的灵力波动，立刻明白这是高阶符篆，连忙小心收好：“前辈放心，我一定办妥。”
赵衍又叮嘱：“切记，贴符时避开巡逻弟子，用我给你的敛息符，别留下痕迹。
另外，你再对外放个消息，就说三日后你们珍藏阁拍卖会上会拍卖九品符箓，只卖三张，先到先得。”
“九品符箓？”温珣眼底闪过震惊，说话有些颤抖。
他不可置信地感知了一下面前人的修为，确实是化神修为……
可化神怎么可能画出九品符箓？
这简直闻所未闻！
赵衍看他那模样，解释道：“九品是个幌子，你到时候只管派个自己人往高价喊。”
温珣这才松了口气，但瞬间又被后面那句话吓得提心吊胆：“前辈！万一还有其他人喊价呢？遇上那种死缠烂打的，拿不出成品岂不是……”
赵衍摇摇头：“我自有法子，九品符箓，别人可能会感兴趣，但必须要得到的人只会是赵家的人。”
晖明此人，这么久了，估计手里的八品符箓也该消耗殆尽了，他想要给赵家拼出一条路，必须要得到更高品阶的九品符箓才行，否则赵家将渐渐被珍藏阁压下去。
晖明这样自大的人会允许吗？
当然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