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翎不可置信,他差点气笑了,阴柔的脸上闪过讽刺,“误会?”
他猛地拔高声音,阴柔的脸上满是狰狞:“我肋下那道贯穿伤至今留着疤,妖丹被挖时的锥心之痛,日夜在我识海里翻腾,我怎么可能认错人?”
说着,他上前一步,狭长的眸子死死盯着赵衍,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你敢说半年前在迷雾林,不是你趁我突破之际偷袭,害得我渡劫失败?你敢说你没有用剑剜走我的妖丹?”
赵衍袖下指尖把玩着避水珠,闻言只是挑眉:“叶道友倒是记得清楚。不过,我记得当时是你先偷吃了我宗灵草,才有突破之象,我不过是在拿回我们宗门的东西罢了。”
“你胡说!”叶翎怒喝,周身灵力骤然暴涨,殿内的烛火猛地摇曳起来。
“明明是那个叫云渺的人喂给我的,我看分明是你们觊觎我蛟族内丹的力量,设下陷阱害我!若非我拼死逃出生天,早已成了你的剑下亡魂!”
你们?
赵衍心情更好了,叶翎这是连云渺都恨上了?
听到他还敢提起化元草之事,叶沧脸色铁青,重重一拍桌案:“够了!”
他看向赵衍,语气带着几分凝重,“赵小友,叶翎当初所做之事是他咎由自取,你不必担心,我们蛟族向来是非分明,不会因此偏袒于他。”
赵衍放下避水珠,向前走了几步,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然后朝着叶翎道:“觊觎蛟族内丹的力量?我记得你……”
她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好像只是条蛇吧?”
一条蛇与蛟诞下的杂种而已。
但是这种冒犯的话私下可以说说,面对曾与蛇苟合的当事人叶沧,她还是有分寸的。
果然,叶翎脸色骤变,像是被戳中了痛处,厉声喝道:“你闭嘴!”
他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赵衍对叶沧道:“父王!就是她毁了我的修为!您快下令将她拿下,搜她的储物袋,定能找到我妖丹的残骸!”
敖玄在一旁沉声道:“叶翎,赵小友刚救了少族长,于我族有大恩。你空口白牙便要污蔑恩人,未免太失公允。
何况当时是你先夺取了化元草,赵小友对你所做之事,实属正常。”
叶翎像是没听见敖玄的话,双眼赤红地瞪着赵衍,胸口剧烈起伏:“正常?”
“毁人修为、剜人内丹也叫正常?”
“父王,您可不能被她的花言巧语骗了!她分明是怕事情败露,才先一步救了叶涧来讨好您!”
“叶翎!”叶沧的声音陡然转厉,眸中怒意几乎要溢出来。
“到了此刻你还不知悔改!化元草乃剑安宗弟子布局半月才采摘到的,你私偷灵草在先,赵小友出手讨要本就占着理。
你当日渡劫失败,未必不是天道对你的惩戒!”
他语气沉重,眸中闪过一丝不喜与警告。
赵衍看在眼中,挑挑眉,垂着眼皮没说话。
叶翎咬咬牙,袖下指甲因用力掐破了掌心,刺痛感提醒他必须在此时住嘴。
如今叶涧病情好转,叶沧不会再无所底线地站在他这边!
这些都是面前这个恶毒的女人带来的!
如果不是她挖走了他的妖丹,他何苦至今不能名正言顺成为新一任少族长。
如果不是她救了叶涧,他何苦今日不能任意妄为!
还有敖玄和叶敖这两个偏心货,只会站在叶涧那边!
想起近日发生的事情,他深吸一口气。
等他掌管了蛟族,还怕收拾不了这些人?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轻柔的脚步声,一名侍女匆匆进来,对着叶沧行了一礼:“族长,少族长醒了,说要见赵道友。”
叶沧紧绷的脸色骤然一松,眼底掠过明显的喜色,先前因叶翎而起的郁气仿佛都散了大半。
他连忙对赵衍拱手:“小友,快随我去看看涧儿!”
赵衍颔首应下,转身时,眼角的余光恰好瞥见叶翎攥紧的拳头。
那双手背上青筋暴起,指缝间甚至渗出了血珠,显然是忍到了极致。
她唇角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径直跟着叶沧往外走。
穿过覆着藤蔓的回廊,寝殿外的冰晶早已融尽,只余下温润的灵气在空气中流转。
刚踏入殿门,便见叶涧斜倚在玉床上,脸色虽仍苍白,却已褪去了先前的死灰,见赵衍进来,她挣扎着想要起身,被叶沧按住:
“躺着就好,不必多礼。”
“赵道友,”叶涧的声音还带着病后的虚弱,眼神却清亮得很,“多谢你……”
“少族长不必客气。”赵衍笑笑。
与此同时,跟来的叶敖上前一步,指尖凝起一缕柔和的灵力,探向她脉门,蹙着的眉渐渐平下,他道:
“体内阴阳二力已趋于平和,只是伤势拖延了半年,还需慢慢温养。”
叶涧乖巧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从枕边摸出一枚莹白的鳞片,递向赵衍:“这是我蛟族的伴生灵鳞,持它可在东海畅通无阻,道友若有需,尽管拿去。”
赵衍正欲应下,殿外忽然传来叶翎阴恻恻的声音:“阿姐刚醒,就急着送如此贵重的东西,未免太不把族规放在眼里了。”
众人转头望去,只见叶翎不知何时跟了过来,脸上竟已换上了副温和的笑,仿佛方才殿内的争执从未发生。
“伴生灵鳞乃蛟族命脉所系,岂能随意赠予外人?阿姐还是收好为好。”
叶涧苍白的脸蛋瞬间冷了下来。
“赵道友是我的救命恩人,赠她灵鳞有何不可?”
随后,她朝着殿门口的侍女质问道:“是谁放他进来的?我不想看见他。”
如果不是叶翎当初趁她修炼之时偷袭她,她又怎会差点命不久矣,躺在这玉床半年,吃了多少苦头。
说着,她目光隐晦地扫过一旁平静的父王,心中有些失落,连带着她面色更加苍白。
赵衍眯眯眼,朝鸿蒙发问:“你有没有觉得叶涧和这叶沧的关系有点奇怪?”
鸿蒙点点头,疑惑道:“亲生女儿受重伤,命不久矣,这老头转眼就把外面的野种带了回来,如果小爷我是她,也不会再如此亲近他了。”
赵衍却道:“我说的不是这个,你此前探出叶沧身体康健,并非外界传闻寿元将至,那他又何必那么快将叶翎接回来?”
“他完全可以尽心尽力地救治叶涧,等叶涧毫无回天之力之时,再做打算也未尝不可,可他……”
鸿蒙摇摇头,也被困住了,“可能叶沧本就不喜欢叶涧?所以……”
赵衍没回它,她的注意力重新落在了叶翎的话语上。
叶翎并未被侍女赶走,他缓步走来,回应叶涧方才的话。
“可她毕竟是外人。”
他看着赵衍,笑意里藏着针,“谁知道她会不会拿着灵鳞,做些对我族不利的事?毕竟……有些人可是擅长背后捅刀子的。”
闻言,叶涧却比赵衍反应更大,她似乎被某句话激怒了。
柔弱的身子颤了颤,抓起一旁的灵灯就丢了出去,因为气急攻心,唇角淌出一抹血线。
“涧儿!”叶沧赶忙扶住她,转而压眉盯着玄衣少年,沉声喝止,“休要胡言!”
殿内一片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叶涧惨白的脸上,空气中弥漫着山雨欲来的压抑。
叶沧深吸一口气,挥手道:“来人,把叶翎带下去,关进禁水牢,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任何人探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