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敖青离去的背影，赵衍下意识敲了敲掌心玉简，凝眸思索几番，她缓步往寝殿走去。
刚反手掩上玉石雕琢的殿门，空中便传来一阵异动。
鸿蒙化作半透明的光团滚落在地，紧接着，它从空间拖出一堆又一堆紧密相连的彩色珊瑚，每株都泛着润玉般的光泽。
眼看它源源不断从空间拖出珊瑚，赵衍赶忙退后一步，道：“你这是挖了多少？”
“羡慕了？”鸿蒙贼兮兮地笑，随后洋洋得意炫耀道：“整片黑潮区域能找到的珊瑚都被小爷我搜刮了个遍。”
那些珊瑚根部闪闪发光，看起来就价值不凡。
赵衍不知道说什么，她算是知道什么东西最贪心了。
鸿蒙还在喋喋不休诉说自己的英勇行迹，赵衍充耳不闻，只将买来的玉简摊在案台上，开始查看相关的信息。
三份讯息中，两份都在重复林澈说过的黑潮异象，唯有最陈旧的那卷提到“鬼鲛岛秘术，十年可化尸鲛，听令于饲主……”
字迹旁画着一枚残缺的令牌，图案线条诡异且模糊。
赵衍指尖叩在玉简上那枚残缺令牌的图案上，眸光微凝。
这说明他们现在遇见的尸鲛至少在十年前就有人在操控此事了。
她将之前捡到的半枚蛟族出海令牌拿了出来，细细对比，没有看出明显关联。
顿了顿，她突然想到了什么。
“鸿蒙……尸鲛需要令牌控制，那我们遇到珊瑚时，你感应到其他的气息了吗？”
光团停住动作，仔细回忆了一下，肯定道：“没有其他气息，当时只有我们在。”
闻言，赵衍眼眸一亮，她让鸿蒙取来一两株珊瑚让她看看。
看到一半，她突然想起了一个关键问题：“你把东西都偷完了……那据点长老去干嘛？”
白跑一趟吗？
“还有……这东西不是会吸引尸鲛吗？”
话音刚落，窗外突然传来几声微小但明显的哈气声。
她神色一凛，迅速探头一看，只见十几只尸鲛正趴在殿顶，眼窝中的幽绿鬼火直勾勾盯着殿内，而最前面那只尸鲛的脖颈处，竟散发出与珊瑚根部相似的金光。
可不正是“说曹操曹操到”。
“它们应当是跟着珊瑚来的。”赵衍瞬间明白，“这些珊瑚与尸鲛具有特有联系，谁拿走珊瑚，谁就会被它们盯上。”
鸿蒙懵了：“这些尸鲛这么远都能感应过来？”
赵衍点点头，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但她还没来得及说话。
殿顶的玉石瓦片突然噼啪碎裂，几只尸鲛带着腥咸的海水砸落进来，幽绿鬼火映得满殿阴寒。
赵衍反手抽出腰间长剑，剑气横扫间劈开一道水幕，将扑来的尸鲛逼退三尺：“先把珊瑚收起来。”
鸿蒙哪敢怠慢，急急忙忙化作光团去卷珊瑚，可那些珊瑚根系交缠，一时竟收不利索。
领头的尸鲛趁机猛扑过来，尖利爪牙直取鸿蒙所在处，他脖颈的金光突然开始暴涨，在空中凝成了一道细弱的锁链，直缠向最近的一丛珊瑚。
赵衍眸光一凝，剑势陡变，剑尖精准挑中那道金光锁链。
锁链触到剑气瞬间崩散，领头尸鲛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眼窝鬼火都黯淡了几分。
“收好那丛珊瑚！”
她一边说着，一边踏剑而起，剑气在殿内织成密网，将尸鲛一一逼到墙角。
余光瞥见珊瑚堆里最粗壮的那株根部，竟嵌着半枚暗金色的令牌，令牌上的纹路与玉简上的符咒隐隐相合。
果然和她猜的一样。
号令尸鲛的令牌就藏在珊瑚里。
“鸿蒙，看那株最大的珊瑚！”赵衍喊道，“把令牌抠出来！”
鸿蒙虽然嫌弃得要死，却也知道此刻不是退缩的时候，气团猛地撞向那株珊瑚。
根部的令牌被它撞得松动，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细小符文，符文流转间，殿内所有尸鲛的动作都迟滞了一瞬。
赵衍抓住机会，长剑直刺地面，灵力顺着剑身涌入水晶地砖，瞬间在殿内布下一道隔绝阵法。
阵法亮起的刹那，珊瑚根部的金光骤然熄灭，尸鲛眼中的鬼火也跟着涣散，像是突然失去了目标，在原地茫然打转。
鸿蒙趁机将所有珊瑚连带着那半枚令牌一股脑塞进空间，隔绝掉了所有气息。
赵衍收剑落地，走到窗边看了看，那些尸鲛果然像断了线的木偶，摇摇晃晃地闪出蛟族地界，消失在夜色里。
她回身咬住指尖，以指为笔，以血为灵，画出了一道符文，随着灵力灌入，一个隔绝阵便成型了。
她坐下，曲指敲了敲案面，让鸿蒙将半截令牌拿了出来。
对照面前摊开的玉简，发现令牌长得很是相似，准确来说，这的确就是驱使尸鲛岛令牌，应当是饲主将令牌融入了珊瑚，用来引诱修士。
赵衍摩挲着上面的纹路，眉头微蹙：“这东西明日得上交给长老看看。”
鸿蒙探出头：“这东西放在珊瑚里，被人拿了，那背后之人岂不是功亏一篑？”
赵衍将令牌收好，摇摇头：“这令牌只有半块，且符文纹路有所变化，若我猜的不错，这就是个残次品，真正的令牌应当还在背后人手里。”
正说着，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赵道友，方才少族长听闻殿内有异动，派我来询问可是出了什么事？”
赵衍指尖一弹，将地上残存的咸腥海水清理掉，回道：“无事，方才不小心踢到了东西。”
门外女侍似乎松了口气：“道友可有受伤？”
“没有，你回去吧。”
脚步声渐远，鸿蒙又冒了出来，它在案几上伸了个懒腰，然后两只短手抱起了令牌，鼻子细细嗅了两下。
“这东西尸气很重。”
赵衍点点头，然后让它将令牌置于灯下细看——
令牌边缘呈锯齿状，显然是被暴力掰断的，断口处还沾着暗红血渍。
正面是大陆常见的云水纹，背面却嵌着一道极细的阴刻符槽，符槽深处残留着与尸鲛眼火同色的磷粉。
“蛟族与尸鲛秘术脱不开关系。”她指腹擦过符槽，一缕阴冷煞气顺着经脉直窜识海，耳畔顿时响起千万鲛人哀嚎。
赵衍瞳孔一瞬溃散，下一秒又恢复正常，她抬手揉了揉脑袋，声音沉沉：“差点中招了……”
鸿蒙撇嘴：“怪不得这邪术厉害，原来是这么多鲛人的命堆起来的。”
“黑潮应当就是这些尸鲛在底下作恶，幕后之人操控尸鲛掠夺活人生机，明早必须尽快再去一次黑潮。”
黑潮出现至今已有三个月，期间不少人遇难，而昨晚令牌和珊瑚都丢失了，幕后之人说不定会因此狗急跳墙。
她得尽快让宗门进行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