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皇子李铮仰着脖子,瞧着那道渐行渐远的身影,心不在焉地同惠贵妃闲聊着。
“一个被丢弃在佛寺的哑女,有何利用之处?”
惠贵妃将视线从穆汐的背影收回,慢声言语的同时,转身朝佛殿内走去,李铮则紧跟其后。
“虽是个哑女,可她是穆家人,对太子的事自是比旁人清楚得多。”
“知彼知己,方能百战不殆。”
从太监手里接过三根香,惠贵妃一边说,一边不紧不慢地走到香烛前去点香。
“此女虽没什么大用处,可若能撬开她的嘴,说不定哪句话,或哪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便能成为我们手中的刀,为我们所用。”
“要记住,运气和机缘是老天爷送的,活路和机会却是靠自己去争取的。”
李铮躬身回道:“母妃所言极是,儿臣定铭记于心。”
上过香,拜过佛,许过愿,母子二人又在几个太监和侍卫的护送下,朝佛寺后院的禅房而去。
“前些日子,交代你的事,办得如何了?”惠贵妃问。
李铮低声答:“儿臣已按母妃所言,派人去做了。”
惠贵妃不放心,又严声厉色地叮嘱了一句。
“动作尽量快点,免得失了先机。否则,到时咱们母子二人都活不成。”
“母妃放心。”
......
木鱼声声,佛音袅袅,从不远处的几处佛殿传来。
惠贵妃的话就像是一句句咒语,一直在穆汐的耳边萦绕不散。
她心绪烦乱,想自己静一静,便打发花容先回禅房,自己则坐在一处石亭里琢磨着惠贵妃的话。
坐了许久,也想了许久,穆汐甚感疲倦,起身打算回去休息。
却不曾想在回禅房的廊道下,竟撞见了十皇子李铮。
穆汐欠身行了一礼,迈步向左。
李铮的身子则也跟着向左挪。
穆汐转而向右,李铮则用身子挡住她的去路。
目光对撞,意识到不对劲,穆汐转身要跑,却被李铮从后面拦腰抱起,随便进了一间无人的禅房。
房门被上了闩,穆汐被李铮压在茶桌上。
狰狞淫邪的嘴脸靠近,李铮一边嗅着她颈侧的女儿香,一边奸笑道:“这当太子是何等滋味,本王虽尝不到了,但尝尝太子女人的味道,倒也不错。”
言语间,李铮已经开始撕扯穆汐的衣裙。
穆汐捶打挣扎,无奈女子力弱,根本抵不过男子的气力。
泪水涌落,她红唇大张,想嘶喊求救。
可无论她怎么用力,都发不出一丝半点的声音。
连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可能都没有
“叫啊,大声叫啊。”
李铮桀桀低笑,神色间尽是强者凌压弱者的狞恶之色。
“本王倒是想听听,哑巴能叫得多好听。”
正当裙摆要被撩起时,穆汐拔下头上的簪子,朝李铮的手臂刺去。
李铮吃痛,动作停滞了一下。
穆汐趁机抬腿,狠厉朝他裆下踢去。
许是男子的本能,李铮捂着厉害之处,闪身弹跳躲开了那下狠的一脚。
穆汐紧忙从茶桌上跳,捡起被撕破的衣衫,步子踉跄而慌乱地逃出了那间禅房。
许是怕动静闹得太大,惹来其他香客,李铮并没有追出来。
穆汐跑了几步,却突然停下了步子。
她低头看着手臂内侧的守宫砂,眼泪簌簌而落,颤抖的双唇勾起嘲讽的弧度。
那人不稀罕的清白,守了又有何用?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穆汐昂首挺胸,擦了擦流个不停的眼泪,步子掉转,又回到了刚刚那间禅房。
她亲自锁上房门,然后在李铮错愕不解的眼神中,面无表情地将穿上的衣衫又重新脱下,然后朝李铮一步步走去......
清幽岑寂的佛寺后院,那间禅房里隐隐传出桌腿频繁蹭地的声响。
一下接着一下,吱吱呀呀,时急时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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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剩两日了。
江箐珂每日都希望李玄尧能多点时间陪她,偏偏他整日都忙得很。
吃过早膳,见李玄尧更衣要走,江箐珂任性地从身后圈住他的腰身,死死抱着不肯放。
“我不管。”
“我癸水要来了,心情烦得很,想毁天灭地。”
“所以,你今天必须留在凤鸾轩陪我。”
若是凭气力,李玄尧想摆脱她,自是轻而易举。
可他并没有掰开江箐珂的手,而是同曹公公手语比划了几下。
曹公公领命而去,没过多久,就带着身边的小太监,搬了两摞奏折来了凤鸾轩。
李玄尧专注阅折子,江箐珂则枕在他的腿上,一会儿翻翻闲书,一会儿仰面瞧着他全神贯注的模样。
李玄尧偶尔也会被她瞧得分神,垂眸看看她,或者捏捏她的脸蛋,或者把她的脸抱起来亲几下,再放回去。
就这样,两摞折子,看得要比平日要慢上许多。
春阳透过窗棂斜斜照进寝殿,在墙壁和地上落下一片斑驳的光影,也将那二人笼在一片暖光之中。
熏香袅袅,在光带里随着浮尘缭绕消弭,光影偏移,从两人身上一点点离去,最后隐没于幽暗的角落。
就这么一晃,半日光景倏然过去
午膳过后,曹公公叩门,在外面通报。
有人要入殿觐见。
不等李玄尧示意,江箐珂识趣起身,灰溜溜地绕过屏风,跑到她的大圆榻上躺着去了。
来见李玄尧的是当朝右丞。
右丞是衡帝登基后亲自提拔栽培的心腹臣子,数十载过去,如今也已是年过半百的老者。
李玄尧告诉过江箐珂,朝中大臣,除了穆元雄外,唯一知晓他身份的便只有这位右丞陆大人。
但穆元雄并不知晓此事。
在大周,丞相主外,总领百官,统辖六部日常政务;而内阁则主内,掌管皇帝诏令的起草、修订与机密政务,并对丞相提案有搁置或退回修正之权,但无权调动外朝官员和军队。
两个中枢官职,一个主内,一个主外,互为牵制。
李玄尧手语,曹公公则在中间转述。
一来一回的对话间,江箐珂也听出了大概。
右丞所言之策,皆是如何调动朝臣官职,借势利用彼此敌对之局,于暗中牵制穆元雄一党。
比如明升暗降,升俸远派,部属换水等等。
还有平日里有贪赃受贿之行的人,都将暂留证据,待李玄尧登帝之后,再一并算账。
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
除了着力培植世家出身的心腹外,李玄尧亦有意于今年春闱之中遴选寒门俊彦,以补朝堂新血。
从而使新旧势力相衡并立,进一步削弱穆元雄及其党羽,乃至其他世家对朝堂的掌控。
枯燥乏味的朝政之事听得人直犯困,身子一转,江箐珂便闭眼打了会儿瞌睡。
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间感到面颊湿湿温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