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把江闻当年留下的那份备份,交给国家!”
温正华那句因为极致恐惧而变了调的嘶吼,像一颗引爆的炸弹,瞬间将温然那间如同艺术品般完美的办公室,炸成了一片狼藉的废墟!
温然脸上的那副完美的、无可挑剔的微笑,终于,在这一刻,寸寸碎裂。
“不可能!”
他失声尖叫,那声音尖利得,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再也没有了半分平日里的优雅与从容。
“那份东西,早就被烧毁了!连同江闻那个老东西一起,烧得干干净净!江弈他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他凭什么……”
“凭什么?”温正华看着自己这个到现在还不肯接受现实的、愚蠢的儿子,脸上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充满了绝望的惨笑,“就凭他是江闻的儿子!那个我花了十年时间,都想彻底抹去所有痕迹的男人,他的儿子!”
“你以为江闻是谁?他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聪明,也最多疑的疯子!你以为他会把身家性命,都压在一份随时可能被销毁的数据上吗?!”
温正华大步流星地走到他的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那双总是充满了算计与威严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无尽的、被恐惧点燃的疯狂。
“你这个逆子!你知不知道你都干了些什么?!”
“我早就警告过你,不要去碰江弈,不要去碰许愿!那小子是狼崽子,把他逼急了,他会咬断所有人的喉咙!你为什么不听?!”
“你以为你在玩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吗?你以为你把他逼入绝境,你就是胜利者了吗?”
“蠢货!”
他狠狠地,一巴掌,抽在了温然那张俊美的、不可一世的脸上。清脆的响声,回荡在死寂的办公室里。
“你这不是在把他逼入绝境!”温正华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嘶哑,“你这是在亲手,把他,逼成了一个敢跟我们同归于尽的、不要命的疯子!”
“陈老……”温正华松开他,像是瞬间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颓然地,跌坐在了身后的沙发上。他喃喃自语,那声音里,是前所未有的,恐惧与绝望。
“他竟然,联系上了陈老……那个老东西,当年就最欣赏江闻,把江闻当半个儿子看!这十年来,我费了多少心力,才把温家和江闻当年的项目彻底撇清关系,让他查无可查!可现在呢?江弈直接把证据,送到了他的手上!”
温正华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温然。
“那份数据,你知道那是什么吗?那不仅仅是一款药的配方!那是温氏生物制药的‘原罪’!是我们这十年来,所有核心专利的‘母本’!一旦交给国家,交给陈老那种级别的科研泰斗去分析,我们温家,就是建国以来最大的商业窃国大盗!”
“那意味着,我们温家,这十年来,建立起来的所有商业帝国,我们所有的财富,我们所有的人脉,都会在三天之内,土崩瓦解!”
“而我们,会比当年的江闻,死得,更惨!”
温然捂着自己那半边迅速红肿起来的脸,呆呆地,站在原地。
他听着父亲那句句泣血的控诉,那颗被嫉妒和傲慢填满的心,终于,在这一刻,被一股名为“恐惧”的、冰冷的潮水,彻底淹没。
他怕了。
他第一次,感觉到了,那种足以将他整个灵魂都冻结的、深入骨髓的恐惧。
……
宁市,VIp病房里。
江弈缓缓地,挂断了电话。
他那张因为失血而显得有些苍白的俊脸上,是一种近乎于麻木的、极致的平静。
那股近乎于自毁的、疯狂的气息,已经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将自己,也一同摆上赌桌的、赌徒般的、冰冷的决绝。
“江弈……”
许愿看着他,那双早已被泪水模糊的眼睛里,充满了无尽的担忧与后怕。
她不知道那个“陈老”是谁。
但她能感觉到,江弈刚刚,做了一件极其危险,甚至可以说是,足以毁灭一切的事情。
他不是在威胁。
他是在用自己,和整个温家,做一场豪赌。
赌注,是所有人的命。
“我没事。”
江弈转过头,看着她,那双黑不见底的眸子里,闪烁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令人心碎的温柔。
他抬起那只没有受伤的手,用指腹,轻轻地,拭去了她眼角的泪痕。
“许愿,”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你记着。”
“我不是在赌。”
“我只是在用我的方式,告诉你。”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可以伤害你。”
“温然不行。”
“温正华,也不行。”
“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
他的话,平淡,而又充满了强大的、不容置喙的力量。
像一个古老的、神圣的誓言。
狠狠地,烙在了许愿的心上。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着的陆星宇,忽然在屏幕里,开口了。
“老大,”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急促的凝重,“瑞士那边,出事了。”
所有人的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五分钟前,苏黎世警方,紧急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卡洛琳·韦伯的死,并非意外。”
“他们在韦伯教授的尸体里,检测出了一种新型的、无法被常规手段识别的神经毒素。”
“那种毒素的分子结构,和我们‘深海回音’项目里,正在研发的、用于修复受损神经的‘海神因子’,有百分之九十九的,相似度。”
“而且,”陆星宇推了推眼镜,一字一顿地,说出了那个让所有人都如遭雷击的、残酷的事实,“警方还在那个私人诊所的垃圾桶里,找到了一个被丢弃的药剂瓶。”
“上面,有你的指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