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长。”
当那个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的单词透过屏幕,无声地宣告了这场棋局的终结时,整个世界仿佛都被按下了静音键。
屏幕黑了。
“幽灵”切断了所有的信号,像一个真正的幽灵般带着他那完美的战绩,消失在了无尽的黑暗里。
只留下一地狼藉的现实,和一个被完美“将死”的残局。
“不……不……”
林菲菲看着那片代表着死亡的黑暗,那双总是明艳张扬的眼睛里只剩下无尽的、被彻底掏空了的呆滞。
她想哭,却流不出一滴眼泪。她想喊,喉咙里却像是被一团烧红的烙铁死死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温然死了。
那个不久前还不可一世的、将他们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上的男人,就这么像一条狗一样,死在了他最信任的父亲的屠刀之下。
可她的心里却没有一丝一毫复仇的快感,只剩下一种兔死狐悲的冰冷悲凉,和一种对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一切深入骨髓的恐惧。
温然死了。而所有的证据都像一把把淬了剧毒的、早已准备好的匕首,完美地指向了那个从始至-终都一言不发的男人。
江弈。
“哈……”
江弈忽然笑了起来。
那笑声很轻,却像一把碎裂的冰,带着一种近乎于癫狂的悲凉自嘲。
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他终于明白,他和他最恨的温然,从始至-终都不过是同一个男人手里两枚不同颜色的棋子。现在,黑色的那枚被吃掉了,下一步就该轮到他这枚白色的了。
这十年的隐忍和仇恨,原来都只是别人剧本里的一段笑料。他以为自己在负重前行,其实只是一个被线牵引着、供人观赏的木偶。
他缓缓地松开了那只紧紧抓着许愿的手。
他不能再把她拖下水了。这场由他而起的肮脏血腥的战争,就由他来亲手终结吧。
然而,就在他即将转身的瞬间,一只冰冷的、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强大力量的手,死死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是许愿。
她没有看他,只是静静地抬起头。那双燃烧着黑色火焰的、平静得可怕的眼睛,死死地锁在了那片代表着死亡的黑暗上。
然后,她开口了。
声音不大,却像一道足以劈开混沌的神谕。
“他,还没有赢。”
……
滨海市,温氏集团总部大楼。
总裁办公室里,温正华缓缓地挂断了电话。
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这座被他踩了整整十年的繁华城市,那张总是充满了威严与城府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属于胜利者的疲惫微笑。
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
江闻那个老东西留下的最后隐患,终于被他用一种最完美也最艺术的方式彻底地根除了。
虽然牺牲掉了一个愚蠢的儿子,但那又如何?为了帝国的永固,任何牺牲都是值得的。他甚至为自己这步棋的冷酷与精准,感到了一丝满意的战栗。
对于他这种站在权力金字塔顶端的真正“执棋者”来说,棋子永远都只是棋子,无论那枚棋子姓什么。
就在这时,他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他的首席秘书,那个跟了他二十年,为他处理了无数肮脏交易的心腹,神色慌张地走了进来。他的脚步虚浮,领带也歪了,完全没有了平日的沉稳。
“老板,”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rayed的剧烈颤抖,“出……出事了。”
温正华的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什么事,这么慌张?”
“陈……陈老。”秘书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就在五分钟前,陈老亲自给宁市军区下了一道的指令。”
“他……他调动了一架军用运输机。”
“机上搭载着一个由国内外最顶尖的医疗专家组成的特护小组。”
“他们的目的地……”
秘书看着温正华那张开始变得有些难看的脸,一字一顿地说出了那个让他如坠冰窟的地名。
“宁市,第一人民医院。”
轰——
温正华只觉得自己的大脑像被一颗炸弹给炸成了一片空白!
他猛地转过身,一把揪住秘书的衣领,那双布满了血丝的眼睛里是前所未有的震惊与疯狂!
“你说什么?!陈老他怎么会——”
他的话还没说完,办公室里那台专门用来接收加密信息的红色电话,忽然发出了一阵急促刺耳的铃声!
那铃声,像是来自地狱的催命符,尖锐地刺破了他胜利的幻梦。
温正华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看着那部已经整整十年没有响过的电话,那颗刚刚才品尝到胜利果实的心脏,在这一刻被一股名为“恐惧”的冰冷潮水彻底淹没。
他缓缓地松开秘书,一步一步地,像一个即将走上刑场的死囚,朝着那部代表着他命运终结的电话走了过去。
他深吸了一口气,用一只因为恐惧而剧烈颤抖的手,缓缓地拿起了听筒。
电话那头,只传来了一句苍老的、却又带着足以压垮一切的雷霆之怒的质问。
“温正华。”
“江闻的‘心脏’,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