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刚蒙蒙亮,寒气如刀,刮得人脸生疼。
林建国背着打了补丁的书包,两个妹妹紧随其后,小脸冻得通红。
林英站在院中,清冷的目光落在黑风身上,指了指蜿蜒通往村小学的唯一山路:“护他们到校,午时接回。”声音不大,却透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黑风琥珀色的眸子闪过一丝了然,低沉地应了一声,随即昂首阔步,如一尊移动的黑色山岩,稳稳立于三兄妹前方。
它的身姿矫健而充满力量,每一步都踏得沉稳无比,无形的气场驱散了山路的孤寂与寒冷。
林招娣看着它雄壮的背影,眼中既有敬畏也有一丝亲近,怯生生地伸出小手,轻轻触碰了一下黑风油亮的脊背。
预想中的躲闪或龇牙并未发生,黑风反而极其温顺地垂下头,用它毛茸茸的脸颊在女孩的小手上蹭了蹭,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像是在安抚。
这超乎想象的一幕,恰好被村里早起去挑水的老王叔撞了个正着。
他本是睡眼惺忪,此刻却如遭雷击,双目圆瞪,手里的扁担一歪,两只沉甸甸的水桶“哐当”一声砸在冻硬的土地上,水花四溅,瞬间结成冰碴。
“狼……狼……送娃子上学?!”他结结巴巴地喊出声,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一石激起千层浪。
这句惊呼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迅速在清晨的村庄里荡开层层涟漪。
消息长了翅膀般飞传,不过一刻钟,几乎半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了林家那丫头竟敢让狼护送弟妹上学。
村里的老支书,闻讯后气得胡子直抖,他拄着拐杖,几乎是小跑着冲到了村小学的门口。
学校是村里的圣地,是孩子们未来的希望,岂容畜生靠近!
他一眼就看到,一头通体银白的巨狼正安静地蹲在教室的窗台上,一双锐利的眼睛透过玻璃,目不转睛地盯着屋内琅琅的读书声。
“林英!谁准你让狼靠近学堂的?!这要是吓着了哪个娃,你担待得起吗!”老支书的怒喝声如洪钟,震得校门口围观的几个村民缩了缩脖子。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教室的门从里面被推开一条缝,一个小脑袋探了出来,正是他的宝贝孙子小石头。
“爷,您别骂林英姐。”小石头脸上还带着后怕的红晕,指着门口的门槛,“刚才银耳赶跑了一条菜花蛇!好大一条,就盘在那里,我差点就踩上去了!”
老支书猛地一愣,顺着孙子手指的方向低头看去,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门槛边的泥地上,一条色彩斑斓的菜花蛇尸体尚温,七寸之处有两道深深的齿痕,显然是被一击毙命。
他张了张嘴,刚刚还满是怒火的脸庞瞬间僵住,所有斥责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最终化为一声复杂的叹息,再也无言。
教室内,陈默正在讲台上讲解《安全常识》,他讲得口干舌燥,却总觉得背后有一道视线挥之不去。
他不动声色地回头一瞥,只见教室后门不知何时悄然卧着一头体型最为健硕的狼,正是铁爪。
它闭着眼仿佛在假寐,但两只耳朵却如雷达般微微转动,警惕着周遭的一切风吹草动。
课间休息时,陈默把林建国叫到一给腿都软了,再也不敢了。”
陈默闻言,心中剧震。
他下意识地望向窗外,只见黑风在校门口的大树下巡视,银耳依旧守着窗台,铁爪则牢牢占据了后门。
三头狼,三个方位,形成了一个无懈可击的三角防御阵。
他原以为林英只是驯服了狼,此刻才幡然醒悟,这哪里是简单的驯服,这分明是织就了一张无形却坚不可摧的保护网,将所有潜在的危险都隔绝在外。
午后,天色骤变,风雪呼啸而至。
放学的山路很快积了一层薄雪,雪下是冻硬的泥土,滑得像抹了油。
队伍里年纪最小的林小栓脚下一个趔趄,惊叫着摔了出去。
就在他即将与坚硬的地面亲密接触时,一道黑影闪过,黑风已然赶到,它没有用爪,而是精准地张开嘴,用最柔软的嘴边嫩肉轻轻将林小栓叼了起来,稳稳地放在了自己的背上,驮着他缓缓前行。
这惊险又温情的一幕让所有孩子都停下了脚步。
起初是惊叫,但看到黑风动作如此轻柔,林小栓在狼背上非但没哭,反而好奇地抓住了它的鬃毛,孩子们的恐惧渐渐被好奇取代。
甚至有胆大的,悄悄伸出手,摸了摸黑风随着行走而摇摆的粗大尾巴。
归家的途中,危险不期而至。
一头饿得眼睛发绿的野狼从路旁的林子里猛地扑出,目标直指队伍末尾的一个小女孩。
孩子们吓得魂飞魄散,尖叫声四起。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走在最前方的黑风猛然回头,发出一声穿云裂石的长啸!
啸声未落,银耳和铁爪如同两道离弦之箭,从队伍的两侧包抄而上,瞬间与那头野狼缠斗在一起。
黑风则迅速挡在孩子们身前,龇着牙,发出低沉的威胁咆哮。
三狼配合默契,攻守兼备,不过三两下,那头落单的野狼便夹着尾巴,哀嚎着逃回了深林。
这一切,都被在村口焦急等待接孩子的村民们看得一清二楚。
他们亲眼目睹了护卫狼的英勇,亲眼看到了那惊心动魄的驱逐。
震撼、后怕、庆幸、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感激,复杂的情绪在每个人的脸上交织。
当晚,老支书破天荒地拎着一篮子还带着余温的鸡蛋,敲响了林英家的门。
昏黄的油灯下,这位平日里在村中极有威望的老人,竟有些局促地低垂着头,声音干涩:
“林丫头,今天……谢谢你家的狼了。那个……我家小石头……也想上学。你那狼……能不能……也捎上他一个?”
林英看着老支书布满沟壑的脸,神色淡然地接过篮子,却没有立刻回答。
她清冷的目光扫过老人期盼的眼神,缓缓开口:“孙爷爷,该变的不是谁能被捎上,而是这山里的规矩。”
说着,她转身从屋里取出了三枚崭新的哨子。
哨子由青翠的竹子所制,打磨得光滑无比,上面用小刀刻着两个清晰的字——护学。
同一时刻,无人知晓的神秘空间深处,那株悬浮于寒潭之上的冰晶雪莲,第八片莲瓣在氤氲的白雾中,悄然舒展开来。
莲心处的光晕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璀璨流转,仿佛在预示着,一场由她主导的,席卷整个靠山屯的变革,即将拉开序幕。
这三枚哨子,只是一个开始。
要让孩子们安然无恙,要让村民们不再提心吊胆,光靠三头狼的守护远远不够。
必须建立起一套全新的秩序,一套足以让所有人心悦诚服的铁律。
林英的目光穿透了简陋的木窗,望向沉寂的夜色和远方巍峨的群山。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深邃的弧度。
明日的晒谷场,将是这一切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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