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才多大，看起来也就十来岁吧，怎么心思这么狠？下手这么绝？真是吓人……”
“这是哪家的孩子？查查背景啊！”
……
秦云莉听着这些，心越跳越快，几乎要从嗓子眼蹦出来。
她死死咬住嘴唇，指尖发冷。
她家这个入学名额，可是了好几个关系，辗转找了教育局的人，又求了校长，才勉强挤进去的。
万一被人一查，发现秦小浩根本没有本地户籍，也没交过学区房的材料，资格根本不合规……
那不仅名额要作废，恐怕还会被追责。
她不敢再想下去，脑海里只浮现出罚款、曝光、被人指着鼻子骂“走后门”的场景。
眼下也顾不上叶小微是不是真的死了，只觉得再不走就晚了。
她猛地抱起瘫软在地的秦小浩，转身就往人群外冲，脚步踉跄，几乎被台阶绊倒。
叶小微却在后面慢悠悠地追着，，裙角一摆一摆，声音又轻又软。
“秦小浩，别跑啊，河水好凉哦，你来陪我一起玩好不好？我记得你那天也说要陪我玩的，你不是把我推下去的吗？现在怎么不认了？”
秦小浩一听，整个人猛地一震，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他伸出脏兮兮的小手，狠狠抓向秦云莉的脸，指甲在她脸颊上划出几道血痕，又死命扯她的头发，一边哭一边尖叫：“别过来！别过来！她来了！她来了！她从河里爬出来了！她来找我了！妈妈救我！救我啊！”
他的瞳孔放大，眼神涣。
秦云莉只能硬撑着，牙关紧咬，任由儿子又抓又挠。
她不敢回头看，生怕一回头就真的看见那穿着红衣的小女孩站在身后，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
这时，叶辞霜走了过来。
她身穿素色连衣裙，眉目清冷。
她一手牵着小微，缓步走到众人面前，脸上带着歉意的微笑。
“真是对不起，打扰各位了！我家闺女前几天在河边差点出事，幸亏被救了上来。可那个秦小浩，事发时明明就在现场，却死活不认账，还当着老师和家长的面说跟我女儿没关系，甚至还嘲笑她自己不小心。我一着急，才让小微穿红衣服去吓他一下！”
周围人一听，顿时炸开了锅，立马七嘴八舌地说起来。
“换谁谁也受不了，亲眼看着同学落水却不救，还撒谎抵赖，这种事就得狠点治！不然孩子一辈子都学不会做人！”
“是啊，那么乖那么文静的小姑娘，秦小浩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太不像话了！父母也不管管？”
“这哪是吓人，这是让他长记性！不然以后还指不定害谁呢！”
叶辞霜连连道谢，脸上挂着温柔却疏离的笑，顺手从包里拿出一件干净的淡蓝色连帽卫衣，轻轻给小微换上，一边柔声说：“去吧，好好上课，今天的事不是你的错，妈妈知道你受委屈了。”
“这几天秦小浩肯定不敢来学校。”
她蹲下来，双膝触地，伸手轻轻抚摸着小微柔软的发丝。
“其他的事妈妈会处理，不会让你再受欺负。”
小微仰起小脸，眼睛清澈。
“妈，我不怕他，也不会再为任何人把自己置于险地了，您别担心。我以后只保护自己，不会再轻信别人。”
叶辞霜眼眶一下子红了。
她一把把孩子搂进怀里。
她的下巴轻轻抵在小微的肩头，泪水无声滑落，打湿了孩子的衣领。
她闭着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用力抱着，抱了好久好久，才缓缓松开。
另一边，秦云莉抱着秦小浩回了家。
一路上她一句话没说，脸色铁青。
回到家后，她把儿子安置在沙发上，盖上毯子。
坐在旁边整整一天，反反复复地劝：“妈跟你保证，小微根本没死！她是活着的！那天你看见的是她穿了红衣服，是她妈妈让她吓你的！她是装的！她根本没死在河里！”
秦小浩眨眨眼，眼神空洞，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他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嘴唇微微颤抖，一句话也不说。
他的手指一直抠着沙发边缘，指甲缝里全是绒毛和碎屑。
秦云莉没办法，只好一直守着孩子。
她坐在客厅的小板凳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秦小浩，生怕他偷偷溜出去。
她一边看着孩子写作业，一边轻声劝说。
“小浩啊，妈妈不是不让你去学校，可你现在不能去，去了也进不去啊。”
劝了一天，嗓子都说得有些干涩了。
她想着明天送孩子上学去，或许情况会不一样。
夜里她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反复琢磨着这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天刚蒙蒙亮，她就叫醒了秦小浩，匆匆给他收拾书包，穿上校服，这才拉着孩子的手出了门。
结果刚到校门口，就被门卫拦住了。
那门卫是位五十来岁的中年男人，脸上刻着几道深深的皱纹。
他站在铁门前，双臂交叉抱在胸前，看都没看母子俩一眼，就摆手示意他们停下。
“咋回事？我儿子可是这学校的学生！”
秦云莉心里一紧，赶紧从包里翻出材料，高高举起。
“这是入学证明！上面盖着章的！昨天还在这上课呢！一节课都没落下！”
门卫冷冷看了她一眼，眼神里满是不耐烦。
他慢悠悠地接过材料，只瞄了一眼，便随手扔还给她。
“你家那点事我可记着呢，我们昨晚就接到通知了，说你们不住在工区片区，户口地址也不在招生范围之内。根本就不符合入学条件。你们是怎么混进来的，心里没数？”
秦云莉一愣，心像是被猛地揪了一下，顿时慌了神。
她下意识地咬了咬嘴唇，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可……我们都上了两天课了……老师都点过名了……孩子也交了作业……怎么突然就不行了？这……这也太突然了吧？”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像是在替自己辩解。
“那我可管不着。”
门卫冷冷地摇了摇头，语气毫无商量余地。
“学校下的通知，我们做门卫的只能照章办事。没有片区户口，没有居住证明，哪怕是上了十天课，也得清退。规矩就是规矩。”
他说完，转身就要往值班室走。
秦云莉站在原地，心口发闷，脑子嗡嗡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