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笙推开门时,晨光正斜斜地洒进客厅。
她看见时清蜷在沙发一角,黑色睡裙裹着纤瘦的身躯,像只疲惫的流浪猫。
她轻手轻脚地取出羊绒毯,却在俯身时发现时清眼睫上未干的泪痕。
笔记本电脑屏幕亮起,何笙调暗亮度开始筛选舞蹈视频。
窸窣的键盘声中,忽然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来了?”
“给你带了早餐。”何笙递过一个牛皮纸袋,目光扫过她泛红的眼睑,“清清,嗓子怎么……”
“没事。”时清递给她一个“放心”的笑,掀开毯子起身上楼。
吃完早餐,两人坐在客厅定下周的选段。
“这些都不合适吗?”何笙滑动触控板,二十余个视频依次展开。
时清摇头,发梢扫过锁骨:“少了点感觉。”
她忽然拿起手机,指尖在通讯录某个名字上悬停片刻。
国际长途接通时,听筒里传来修剪花枝的咔嚓声。
“老师,”时清不自觉地用指尖画着圈,“是我。”
“清清,”陈葳蕤的声音瞬间明亮,“我好想你,你什么时候回m国?”
“老师,我短期内都不会回去,我在国内参加一个舞蹈综艺。”
话音刚落,时清听见对面剪刀落地的脆响。
电话那头沉默几秒,“你家人……同意你跳舞了?”
当初,时清在剧院演出的第一天,她哥时敬可是当天飞m国,阻止她的演出,甚至不惜花重金替她和剧院解约。
时清沮丧的垂眸,望着窗外的草地出神,“没有,依旧是瞒着他们进行。”
“需要我帮忙吗?”
“是的,老师,我需要你帮我挑一段民族舞选段……”
挂断电话时,何笙捧着重新筛选的视频走来。
时清忽然绽开笑容,阳光穿过她扬起的发丝,在地板上投下晃动的光斑。
“搞定了?”
“是的,”时清接过电脑,指甲轻轻敲击外壳,“我们有救了,我老师陈葳蕤会帮忙一起选。”
何笙手上的的钢笔“啪嗒”掉在记事本上,“陈葳蕤”,她没听错吧,那位退隐多年的军艺首席舞者?
“舞蹈家陈葳蕤?”
时清点头,扬唇一笑,“是的,等老师发来选段,再调整一下编舞,这次,一定要让评委眼前一亮。”
——
与此同时,京市的江氏集团
短短五天。
公司再度折戟一个大项目。
外界流言四起。
所有人都在猜测,江氏的资金链,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股东们焦躁不安,公司上下人心惶惶。
外面的员工忙得脚不沾地,而江寒深却坐在办公室里,慢条斯理地开了瓶红酒,提前庆祝自己的胜利。
公司越乱,他的机会才越大。
二十九楼。
股东们堵在门口,等着向江祁煜兴师问罪。
管理层齐聚走廊,只等他一个决策。
而此刻的江祁煜,独自坐在办公桌前,面容沉静,眸色如深潭般波澜不惊,正和视频那头的合伙人审阅最新出炉的公司年报。
客户的投资回报率高达70%,创下公司历史新高,堪称一份完美的成绩单。
视频里,金发碧眼的男人开口问道:“这笔资金,你准备什么时候进场?”
回报率飙升,意味着客户追加的投资金额也将翻倍,那可是一笔足以撼动局势的巨款。
江祁煜指节轻叩桌面,沉吟片刻,淡淡道:“不急,再等两天。”
门外传来敲门声。
江祁煜沉声道:“进。”
陈助理推门而入,语气紧绷:“江总,股东们闹着要见您。”
江祁煜抬手,示意屏幕前的人暂停,抬眸,眼神冷冽:“江副总呢?”
陈助理后背渗出一层冷汗,低声道:“江副总在办公室,听说,还开了瓶酒。”
江祁煜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陈助理心头一颤。
下一秒,男人低沉的声音寒如冰刃——
“这就等不及了?”
这句话,意味深长。
没人知道,他指的是江寒深,还是外面那群蠢蠢欲动的股东……
——
江家老宅,暮色沉沉。
江祁煜踏入客厅时,江寒深正倚在酒柜旁把玩着水晶杯。
“小叔好雅兴。”江祁煜松了松领带,在真皮沙发落座,修长的手指轻叩扶手,“听说今日在办公室开了瓶82年的拉菲?”
闻言,江老爷子猛地拍案,茶盏震得叮当作响:“混账东西!公司正值多事之秋,你倒好,还有闲心品酒!”
江寒深晃着杯中残酒,眼底浮着讥诮:“公司项目黄了,我这个挂名副总除了借酒消愁,还能做什么?”
他转向老爷子,自嘲般扯了扯嘴角,“横竖在您眼里,我从来都不过是个没用的废物。”
“借酒消愁?”江祁煜忽然轻笑,眼底却凝着寒霜,“看来是‘云城’的关少招待不周,没能让小叔尽兴?”
空气骤然凝滞。
江寒深指节泛白,水晶杯映出他骤变的脸色。
江老爷子手中佛珠啪地断裂,檀木珠子滚落一地,关家正是此次截胡项目的幕后黑手。
勾结外人算计自家公司,传出去成何体统?
“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江老爷子颤手指向江寒深,“江家百年基业,迟早葬送在你手里!”
“那又如何?”江寒深突然低笑出声,阴鸷目光在爷孙间游移,“反正这百年基业,从来都不是我的。”
最后几个字咬得极重,像淬了毒的刀。
江祁煜唇角勾起一道锐利的弧度,那根本称不上是笑,倒像刀刃出鞘时闪过的寒光,“小叔尽管试试。”
江寒深瞳孔骤缩,拳头攥得咯咯作响,眼底翻涌着嗜血的暗红。
这个曾经跪在灵堂发抖的孱弱少年,如今竟敢用这种居高临下的眼神看他。
记忆突然闪回十几年前那个雨夜,早知今日,当初不该心慈手软,就该让白家把他一并解决掉……
江老爷子浑浊的眼珠迸出寒光,枯瘦的手抓起案几上的茶盏就掷了过去。
“江寒深!”老爷子声音嘶哑得可怕,“只要我这把老骨头还在,你就休想翻天!”
茶盏重重撞在江寒深肩头,随后落在地上,摔得粉碎,滚烫的茶汤泼了他一身。
垂眸看着衣襟上渐渐晕开的茶渍,他忽然低笑出声,那笑声里淬着冰渣子。
? ?pS:又收到了打赏,惊喜!谢谢~也谢谢大家的票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