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原本佝偻着身子的老婆婆微微直起了腰板,连一旁耳背的老汉都忍不住凑近几步,浑浊的眼眸里闪着好奇的光。
“因为……”老婆婆的声音沙哑却清晰,“老身在他身上,嗅到了神秘的力量。”
楚寒顿时来了兴致:“什么样的力量?您仔细说说。”
老婆婆的眼珠蒙上一层灰翳,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藤杖:“是火……灼热的火。”
“火的力量?”楚寒皱眉。这与她熟知的灵力体系截然不同。她上前半步追问道:“还请老人家说得再明白些。”
老婆婆闻言摇头,枯瘦的手指紧紧攥住衣角:“老身……说不清楚。只能隐约感觉到,这力量与……与那天感受到的……相斥。”
她神神叨叨的话语让楚寒眉头越皱越紧。
老婆婆浑浊的双眼突然泛起异样的光彩,仿佛陷入了某种可怖的回忆:“约莫……十几日前……在拍卖场……”她的声音开始发抖,“那股气息……阴冷得像是要……把人的魂魄都吸走……”
枯槁的身躯不受控制地战栗起来,藤杖在地上磕出细碎的声响:“它在拍卖场盘桓数日……又突然消失……”老人家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那几日……老身连摊子都不敢出……”
“十几天前?”楚寒瞳孔骤然收缩——这不正是那批货物进入黑市的时间?他猛地逼近一步,语气锐利如刀:“具体日期!从何时开始?持续多久?越详细越好!”
老婆婆被他突如其来的气势吓得一个激灵,颤巍巍地伸出食指,在积灰的地面上歪歪扭扭划出一串日期。楚寒盯着那些数字,眸色越来越暗——果然分毫不差。与那个邪修现身拍卖场的时间,与这些痕迹完美重合。
楚寒眼底闪过一丝诧异——这位老婆婆的能力,恐怕远不止阴阳眼这么简单。
他稍稍放缓语气,又仔细询问了许多细节。待确认老人确实再无其他线索后,突然话锋一转:“老人家,恐怕要劳烦您跟我们走一趟了。“
“啊?“老婆婆布满皱纹的脸上浮现出茫然的神色,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楚寒没给她思考的时间,一个利落的手势示意部下放开老人,转头对聋子道:“你也一起。“
两人同时露出困惑的表情,但聋子很快像是想通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穿过熙攘的街市,众人停在一栋与周围繁华格格不入的破败小屋前。斑驳的门板上还残留着污渍——这里正是苏大嘴的住处。
今天苏大嘴恰好在门口候着,一见楚寒等人便热情地将他们迎进屋。茶还没斟满,他就搓着手问道:“楚大人这次来是......?”
楚寒没接茶盏,直接侧身露出身后的两人:“给你带两个实验助手。”
“啊?”苏大嘴的络腮胡子抖了抖。待楚寒三言两语说明原委,他猛地一拍油光发亮的脑门:“得嘞!包在兄弟身上!”
就这样,黑市里带回的神秘老婆婆和聋子被安置在了这间充满药草味的屋子里。一同留下的,还有那具始终查不出线索的胖子尸体——权当是给苏大嘴的报酬了。
安顿完这些,楚寒踱到院中伸了个懒腰。初春的阳光透过老槐树的枝桠,在他肩头碎成斑驳的金箔。她眯着眼看了看天色,转身朝衙门方向走去。
“唉,听说了吗?这两天城里不太平啊。“楚寒刚走近衙门,就听见几个值守的衙役在窃窃私语。
“可不是嘛,“另一个衙役压低了声音,“从昨儿个起全城戒严,查来查去也没个说法。今早集市上连个卖炊饼的都没见着。”
“嘘——”旁边年长些的衙役突然紧张地环顾四周,“小心点,我听说……是上京城里进了不得了的东西。“
“真的假的?“年轻衙役瞪大了眼睛。
“骗你作甚?“年长衙役压低嗓音,粗糙的手指不安地摩挲着腰牌,“要不怎么连梁大人都亲自出马了?就剩咱们这些新兵蛋子在这看大门。“
年轻衙役闻言脸色发白,佩刀在鞘中轻轻碰撞:“这……该不会要出大事吧?“
“能怎么办?“年长衙役朝地上啐了一口,抹着嘴道,“该怎么过怎么过呗?不过据我听说,这东西还是太子妃那边……“话音未落,他突然浑身一僵,靴跟“咔“地并拢:“太、太子殿下!太子妃!“
楚寒与萧宴闻言只是淡淡颔首,衣袂带风地从他们面前走过。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年长衙役才敢抬手擦汗,后怕地瞥了眼偏厅方向——自己刚刚说的话幸好没被这二位听到。
然后不敢再出声,老老实实杵回了岗位。
衙门回廊处。
萧宴在踏入内堂前突然驻足,目光扫向大门方向目光微沉:“阿寒,要不要我……”
他的话并未说完,楚寒却是摇头,那老衙役想说什么,他们心知肚明。但现在还不是理会这些的时候。
不过这倒确实给他提了个醒:昨夜上京城的骚动,加上近日种种异状,确实让城中人心浮动。楚寒暗自记下——是时候整顿下京中风议了。
“卑职张有德,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一进正堂,青袍官员慌忙起身行礼,腰间鱼袋晃出一片银光。
楚寒虚扶一下:“张大人免礼。不知安排给大人办的事情进展如何?”
张有德闻言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都依太子殿下的意见办妥了。只是......案件发生毕竟已过了一段时间,再加上昨日那场大雨,即便是衙门也……”
楚寒对此早有预料,无奈点头:“我们明白了。”
待屏退张大人后,楚寒和萧宴开始低声商议。
“依张大人的意思,这案子查到最后还是没有结果?连金吾卫和衙门都出动了......”
即便是那种似雾非雾的药物,也不可能完全隐形。这就验证了我们之前的推测——上京城这场案子,必定有某位官员参与其中,而且地位不低。
想到这里,楚寒不由得咬牙切齿:“那个不知名的官员,究竟意欲何为?”
更令他头疼的是,大规模搜查平民本就需有明确搜查令,全仗萧燕的身份才暂时压下。若要搜查大臣,就不仅仅是搜查令能解决的了,其中牵扯更为复杂。
正揉着太阳穴时,萧宴递来一杯茶:“阿寒别担心,这事交给我吧。”
楚寒接过茶盏,微微点头:“那就有劳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