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已是凌晨一点多。关栀合上阮荆棘写的《护理部主任》,终于把这本书看完了。她一个人静坐良久,陷入沉思。
“人生”是个很宽泛的名词,也能当作动词,全看自己怎么理解。最近太忙,她已经很久没好好琢磨这个词了。
桌上放着一张原浆纸,上面是关栀用黑色粗笔写下的字迹:“我的理想告诉我,从没想过要当护士长。太操心了。操心也就罢了,责任还比其他岗位重。可就算将来不在护理岗位,我也会努力;就算换了别的工作,我照样会全力以赴。”
好故事似乎总也讲不完。即便讲得再好,也得有懂的人听。关键是讲故事的人和听故事的人能心有灵犀。
关栀交完最后一次科室考勤,快步返回重症监护室。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懵懂的小护士,已然到了而立之年。岁月不仅催人成长,也悄悄改变了模样。人生一晃,便是多年。
北特省举办了华东六省一市护理学术会议,让关栀意外的是,管理分论坛的主持人竟是仲云主任。这消息简直让她惊掉了下巴。
不过关栀自己也有收获。她投稿的论文中了壁报交流,得以参加这次会议。
会议期间,关栀和仲云主任、卞桥老师同住蓝海大饭店。她们一起就餐、合影,谈天说地,笑声不断。这场景,是她们多年来在梦里都盼过的画面。如今美梦成真,像是一场华丽的幻梦。
没有人会真正消失,大家都只和自己想念的人联系、相遇、重逢……
2024年悄然落幕,日历一页页翻过,关栀却总想讲讲这一年之前,甚至更久远的故事。
她觉得自己需要填补的记忆太多了。现在的人都爱看书,尤其是好书。关栀后来才发现,仲云主任一直在默默读那本《护理部主任》。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她也在写一本属于自己的《护理部主任》。
如今退休年龄延迟,仲云主任还有好多年才会退休。这个时代本就属于她。她一手撑起了护理部的半边天,是个了不起的女人。
她每天早来晚归,常常工作到半夜才离开办公室。这样的日常,或许没人能真正理解。当护理部主任这么辛苦,可世间谁又不是在各自的岗位上奔波?大家都是平凡人,都在平凡地生活。
周一的护理部一片忙碌,每个人都沉浸在工作中。谁也没想到,阮荆棘会从家乡的二甲医院赶来北特医院进修。这是她特意争取的机会。
她早就想好了要进修的科室。大名鼎鼎的重症监护室。当年她就是从这里离开的,如今兜兜转转又回来了。
她没提前通知科室同事,第一时间去了护理部找仲云主任。
护理部还是熟悉的样子,只是人员有了变动:副主任换成了倪萍萍(她原本是神经内科护士长),仲云依旧是正主任,朱丽丽仍是副主任,卞桥还是干事,多了个新面孔孟雪莲。护理部的人换得太快,往往还没记住名字,就又迎来了新人。
阮荆棘总算圆了梦。再次踏入北特医院,见到了曾经的遗憾,这或许就是温暖后的圆满。
“幸福”“美满”。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毕生所求,都藏在这两个词里,藏着淡淡的情怀。
“仲云主任,我是阮荆棘。”阮荆棘笑得格外灿烂,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仲云,生怕错过这重逢的瞬间。
旁边的朱丽丽听到“阮荆棘”三个字,立刻转过头来,满脸惊喜:“你怎么来了?”
仲云抬头看见她,也难掩兴奋:“你还真来了!我早就听说你要来了。”
天呐,仲云主任简直像料事如神的诸葛亮,连这事都能猜到。她的心思,怕是比想象中还要细腻。
面对两位老熟人的问题,阮荆棘一时不知先答哪个。激动之下,她忍不住咳嗽起来。或许是刺激性干咳,又或许只是因为太兴奋。
“快坐。”仲云示意她坐下,显然是要好好聊聊。这份殊荣,让阮荆棘心里暖暖的。
“我也到三十岁了。”阮荆棘感慨道,“没想到我们会在华东六省一市的学术会议上见过,现在又能来北特医院进修护理……真是千回百转,终究还是回来了。朱老师,我从老家的二甲医院来的,这次是专门来进修的。”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妙不可言。
她也听关栀说过,仲云主任一直在默默读《护理部主任》,看得格外认真,像是在细细品味其中的深意。
“时间过得真快啊。”仲云微笑着说。这些年,她的相貌没太大变化,举手投足依旧和蔼可亲,只是岁月在她脸上添了几分从容的韵味。
“我有儿子了!”阮荆棘笑着说。
“多大了?”仲云问。
“三岁了。”阮荆棘笑得更开心了。
两人相视一笑,像盛开的花。
朱丽丽也觉得不可思议。这世界真小,像个同心圆,兜兜转转总能遇见。
懂的人自然懂,不懂的人也无需解释。这种默契,妙不可言。
卞桥也跟着笑起来,岁月在她脸上添了几分温柔,模样没太大变化。
仲云提起自己一直在看《护理部主任》,这才是最让阮荆棘感动的事。她觉得自己太幸福了,这样的场景,连做梦都不敢想。
带着满心欢喜,阮荆棘离开了护理部。走廊里还残留着刚才的笑声,渐渐远去。
她一路走到重症监护室。其实有人早就知道她要来。关栀特意安排了接风宴,给了大家一个惊喜。
刚进科室,就听见一阵热闹的笑声。这里的氛围还是那么好,护士值班室里充满了欢闹。护士长温柳先走了进来,手里拿着瓜子和水果,摆了一桌子。阮荆棘也没空手来,带了干果和水果。
“阮荆棘,听说你在老家的二甲医院上班,这次来进修啦?”温柳笑着说,“北特医院就是你的娘家人。”这样的温馨时刻,真该好好记录下来。阮荆棘站在原地,竟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