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鑫终于迎来了自己的幸福婚姻时光,这只是一点点美好的深意,但最终还是得看这个世界的结缘巧合。
婚礼的红绸在风中渐渐褪色,边角泛起浅淡的米白。当廖鑫重新穿上白大褂走进北特医院重症监护室时,走廊里消毒水的气息突然变得格外刺鼻。茶水间的不锈钢台面还留着咖啡渍,几个护士正背对着门口压低声音说话,看见她进来时突然噤声的模样,像极了被踩住尾巴的猫。
“听说她老公是跑医药代表的?”“怪不得闪婚呢,指不定是拿订单换的吧?”细碎的议论像蒲公英的绒毛,趁她转身接热水时,悄无声息地落在白大褂的袖口上。廖鑫攥着陶瓷杯的手指用力收紧,杯壁上的防滑纹路在掌心压出红痕,指甲刮过的地方留下几缕细微的白印。
“别往心里去。”关栀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深蓝色护士服的衣角扫过她的胳膊。这位总是踩着七厘米高跟鞋查房的护士长,此刻正将一份边缘卷角的医嘱单拍在她桌上,“上周那个实习生把肾上腺素当成生理盐水推,现在患者肌酐指标还在飙升,护士长正等你拿方案。”
监护仪的蜂鸣声刺破短暂的沉默。廖鑫跟着关栀冲进病房时,白大褂的下摆扫过走廊的金属推车,哐当声惊得那群交头接耳的护士纷纷散开。她跪在病床边调整输液速率,余光却瞥见护士站玻璃窗后,几双眼睛正隔着碘伏棉球的雾气朝这边张望。
三天后的晨会成了风暴眼。护理部主任仲云刚宣布完“护理质量评分制”,资历最老的王姐就慢悠悠地转动着保温杯:“廖护士刚结婚,心思怕是早不在科室了。这绩效直接挂钩奖金,咱们可得提前做好垫底的准备。”搪瓷杯盖磕在杯身上,发出一声刺耳的脆响。
廖鑫盯着笔记本上“患者满意度”几个字,笔尖在纸面洇出一小团墨渍。深夜办公室的台灯把她的影子钉在墙上,她翻遍三个月的护理记录,发现新护士的操作失误都集中在静脉穿刺和急救药品核对环节。就像一群没带指南针的旅人,在流程迷宫里反复打转。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时,她正对着错误统计图表发呆。林树发来的消息带着夜宵摊的烟火气:“阿灰老婆说市立医院搞导师制,每个新人配两个带教老师,要不要我帮你问问细节?”窗外的月光突然涌进办公室,廖鑫猛地抓起笔,在纸上画出“双导师制”的框架图。
仲云看着方案上附着的护士资质对照表,推眼镜的动作顿了顿:“你连谁擅长呼吸机操作,谁最会处理医患纠纷都摸清楚了?”晨光从百叶窗缝里漏进来,在方案落款处“廖鑫”两个字上投下金线。
推行初期的阻力比预想中更黏稠。王姐带教时总把操作手册扔给实习生:“自己看,我当年都是这么学的。”廖鑫没说什么,只是在全院操作考核时,特意申请王姐带的实习生演示心肺复苏。当那个曾拿错药剂的小姑娘精准完成三十次胸外按压时,王姐握着保温杯的手指突然收紧,指节泛白。
“王姐您扎留置针的手法是全院一绝。”廖鑫递过去的温水冒着热气,“视频教学库还空着,您要不要来录个示范?”消毒水味里突然飘进一丝尴尬的沉默,王姐接过水杯的动作,比平时慢了半拍。
匿名举报信出现在办公桌上时,廖鑫正在核对新到的监护仪参数。信纸边缘被咖啡渍泡得发皱,说林树的公司通过她拿到了耗材供应权。她捏着信纸走进仲云办公室时,阳光正从主任的奖杯上滑过:“我已经联系监察科,所有合作合同都在审核了。”
这场风波意外开出了新的花。廖鑫跟着监察科梳理采购流程时,突然想起患者家属总抱怨“不知道钱花在哪里”。她连夜画出的“透明化平台”流程图上,供应商资质、物资价格、使用记录像串在阳光下的玻璃珠,每一颗都看得清清楚楚。
庆功宴上的香槟气泡还没散尽,王姐突然碰了碰她的玻璃杯:“之前是我老糊涂了。”廖鑫望着窗外北特市的万家灯火,突然想起婚礼那天父亲哭红的眼睛。原来幸福从不是温室里的花,而是要在风雨里扎根的树。那些曾试图绊倒她的石子,最终都成了脚下的养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