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文渊的专用卫星电话里，那句“计划提前了”之后，再也无法接通。
代号“普罗米修斯”的线人，彻底消失。
“诺亚方舟……”
顾言之反复念叨着这个名字。
“这名字，本身就带着一种末日审判的傲慢。”
“查！”
傅文渊的下达命令给陈助理。
他旗下的全球商业情报网络，开始运转。
不到一个小时，第一份报告传了回来。
“傅先生，查到了。”
陈助理声音里带着一丝困惑。
“‘诺亚方舟’是一座在巴拿马注册的半潜式海上平台，目前位于太平洋公海。它悬挂的是图瓦卢的国旗。从国际海洋法公约来看，它……它是一片拥有独立主权的‘移动国土’。”
陆离听得一愣一愣的。
“等等，图瓦卢？那不是那个快被淹了的太平洋岛国吗？他们还有钱搞这个？”
顾言之摇了摇头，替他解释。
“这是典型的‘方便旗’。很多远洋船只为了避税和规避本国法律监管，都会注册在这些小国家。他们等于是在法律上，给自己披上了一层合法外衣。”
“操！”
陆离低骂。
“任何未经允许的靠近，都可以被视为‘侵略行为’。”陈助理的声音继续传来，“我们的人，根本无法抵近侦察。”
与此同时，萧景辞那边的路，也走到了死胡同。
他刚刚结束了一通与军方某位大佬的加密通话，脸色铁青地将手机丢在桌上。
“妈的！”
他一拳砸在沙发扶手上。
“军方的卫星倒是能看见它，但拍回来的图像，就是一团巨大的马赛克！跟咱们在京大遇到的情况一模一样！”
“对方说，那片海域上空，被一个未知能量场所笼罩，所有光学和电磁侦察手段，全部失效！”
“我申请动用更高级别的侦察手段，被驳回了。”
萧景辞扯了扯领口，烦躁地来回踱步。
“理由是，在对方没有表现出任何攻击性和明确的违法行为之前，任何军事行动都可能引发严重的外交纠纷。我们……我们只能看着！”
“我来试试！”
陆离把笔记本电脑往腿上一放。
“老子就不信了，只要它在网上，我就能把它给揪出来！”
他的“数据视界”全开，金色的数据流在他瞳孔中奔涌。
他顺着“永生科技”的官网，试图找到那个海上平台的网络入口。
然而，仅仅是尝试连接的瞬间。
“噗！”
陆离闷哼一声，整个人向后一仰，脸色瞬间惨白，鼻子里流出了两行鲜血。
“靠！”
“这……这他妈不是防火墙！”
“那是一堵墙！一堵由我完全无法理解的，近乎于‘道’的规则构成的墙！”
“我感觉我的意识刚一靠近，就要被那股力量直接碾碎！这根本不是人类能写出来的代码！这玩意儿……这玩意儿是神仙写的！”
而就在这时。
全球各大新闻媒体、社交平台，几乎在同一时间，被一条推送消息引爆了。
【永生科技，人类的下一个纪元：“诺亚方舟”计划全球发布会！】
酒店的巨幕电视上，自动切换到了直播画面。
画面中，一个穿着白色高领研究服的中年男人，正站在一个发布会舞台中央。
他的背后，是“诺亚方舟”那座海上城市的cG效果图。
他就是“永-生科技”的首席科学家，项目负责人——伊卡洛斯。
“我的朋友们，女士们，先生们。”
“我知道，你们有疑问，有恐惧。”
“你们在想，‘永生科技’究竟在做什么？我们为什么要耗费如此巨大的人力物力，去建造这样一座海上的孤城？”
他环视着镜头。
“因为，我们的世界，正在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环境恶化，资源枯竭，战争的阴影挥之不去。”
“我们不是在逃避，我们是在为人类文明，保留一艘能够穿越风暴的方舟！一粒能够在新世界生根发芽的火种！”
“‘诺亚方舟’，不是一个避难所，它是一个灯塔！”
“它将汇聚这个星球上最智慧的大脑，最顶尖的科技，去探索人类进化的下一个可能！我们将在这里，攻克癌症，逆转衰老，最终……触及永恒！”
“我们欢迎每一位，与我们拥有同样梦想的，人类的精英！无论你的国籍，无论你的肤色，只要你通过我们的考核，你就有资格，登上这艘驶向未来的方舟！”
“我们将一同，见证新纪元的黎明！”
全球舆论，彻底沸腾！
电视画面被分割成无数小块，cNN、bbc、世界各大媒体的头条，全被“诺亚方舟”和“伊卡洛斯”占领。
社交媒体上，#人类救世主伊卡洛斯#、#通往永生之路诺亚方舟#的话题，瞬间冲上了热搜榜首。
无数网民，将伊卡洛斯奉为神明。
陆离看着自己手机上那些评论。
“疯了！全都疯了！”
“这帮人是猪吗？人家说什么就信什么？这他妈就是个大型的海上邪教基地啊！上赶着去当祭品？”
萧景辞说道。
“这是一个阳谋。”
“他把自己放在了道德和人类未来的制高点上。我们现在要是跳出去说他们是邪教，不仅没人会信，还会被全世界当成是阻碍人类进步的绊脚石，是嫉妒他们成就的小人。”
顾言之在一旁说道。
“他们都不需要偷偷摸摸地发展信徒了。他们直接开全球直播‘招聘’，全世界的精英，都会挤破了头，主动把自己的脖子伸过去，让他们挑选。”
此时套房的门铃，响了。
所有人都警惕地看了过去。
傅文渊的保镖上前，通过猫眼看了一眼，回头恭敬地说道。
“傅先生，是国际快递。”
一个穿着制服的快递员，送来了一个印着“国际刑事法庭”徽章的，密封的公文袋。
收件人，是傅文渊。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傅文渊拆开了文件袋。
里面，是一份传票。
一份来自海牙国际刑事法庭的，正式传票。
“什么东西？”
陆离好奇地凑了过去。
当他看清传票上的内容时，整个人都傻了。
“原告：永生科技。”
“被告：傅氏集团及其董事长，傅文渊。”
“诉讼事由：涉嫌派遣商业间谍，非法窃取商业机密，并直接导致原告方高级研究员‘普罗米修斯’先生失踪，对其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损失……”
“我……靠！”
陆离指着那份文件，又指了指电视上那个道貌岸然的伊卡洛斯，舌头都捋不直了。
“他们……他们告我们？！”
“贼喊捉贼？不，这他妈是贼直接把警察局给告了啊！”
萧景辞一把夺过传票，看完之后，气得手都在抖。
“无耻！卑鄙！下流！”
他想不出任何词语来形容对方的行为了。
这无异于当着全世界的面，狠狠地抽了他们一记耳光！
他们不仅要光明正大地把“牧场”开到全世界，还要用法律的武器，让傅文渊陷入无休止的跨国官司和调查之中，让他自顾不暇！
这一招釜底抽薪，又狠又毒！
房间里，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望向了那个女人身上。
青云。
她一直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里的闹剧，手里还端着一杯不知道什么时候泡的茶，慢悠悠地吹着。
她站起身，走到傅文渊身边，从他手里拿过了那份传票。
她低头，扫了一眼上面那些密密麻麻的英文，又抬头看了看电视里，那个正在接受全世界欢呼的伊卡洛斯。
她屈起手指，在那份代表着现代社会最高法律权威的传票上，轻轻地弹了一下。
发出“嗒”的一声脆响。
“国际法？”
她轻笑。
“有点意思。”
青云将传票随手丢在桌上，转身，走到了巨大的落地窗前。
她看着窗外京市的万家灯火。
“既然他们想在公海上玩。”
“那我们就去公海上，找他们玩玩。”
她转过身，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傅文渊，给我备一艘船。”
“一艘，全世界最快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