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指挥使?
陆乔潇被他这特殊的称谓喊得一愣,她抬眸看去,却见男人深邃清幽的眼瞳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沈昱珩的声音一如往常的清冽,声量却像是刻意拉高过的。
“夫人,回家可好?”这一次沈昱珩是倾身低语,声音只她一人能听见。
嘴唇擦着她的耳垂过去,酥酥麻麻的,
灼得陆乔潇脸发烫,心几乎要从胸腔里蹦跶出来。
周围的人皆然瞪大了眼,都知道沈昱珩是个世家出身,天纵奇才,一向高傲,是天上月般的神仙人物。
方才他唤这一身陆指挥使,无疑是对陆乔潇能力的肯定。
连沈丞相都承认巡防司陆指挥使的名号,那他们这群九品芝麻官都算不上的武夫,怎敢不敬称陆乔潇一声指挥使?
更何况,刚刚这看似弱不经风的女子,已用一杆枪证明了她自己的能力。
“沈丞相,冒昧打扰,不知您前来,有失远迎。”顾老大踌躇了半天,终究还是硬着头皮上前去。
巡防司空降个年轻女子当指挥使,任他们这群大老粗,谁也是不服气的,即使这人是沈丞相的夫人。
但未曾想到这陆指挥使如此剽悍,沈相还亲自找上门来,这不明摆着是要给自家夫人撑腰的?
若是顾老大再看不明白,那便是白当小头目这么些年了。
沈昱珩挑眉,煞有介事道:“哪里的话,本相也只是陆指挥使的家属罢了,是来接陆指挥使回家的。”
“若是本相提前告知你们,要过来,岂不是妨碍你们日常公务?”
顾老大额头上汗直往下落,他艰难地咽了口口水,沉着声音道:“不敢不敢,陆指挥使的才能,今日小的们都见识到了,您肯来此处指导,小的们高兴都来不及。”
沈昱珩睨着他,沉默了半晌,忽然上前了几步,在顾老大耳边说了些什么。
顾老大的眼眸露出了几分惊恐,面色僵硬。
但若细看,会发现他的耳朵爬上了红。
二人在众人的瞩目下离开了巡防司,沈相携着陆指挥使一出了巡防司的大门,立刻凑上来一群人围着顾老大。
“老大,沈相方才说了什么呀?你脸色怎么不太好?”
“是因为热么?怎么脸和煮熟的螃蟹似的,红透了。”
七嘴八舌的,把顾老大一颗心撞得七零八落。
他脑瓜子嗡嗡的,回响方才沈昱珩在他耳边擦过的一句话:
“吾妻柔弱,又初入官途,望顾大人多担待,多指导。”
柔弱?
她哪里柔弱?
顾老大头疼,沈昱珩这是把陆指挥使托付给他这个狗头军师了。
以后陆指挥使若是出了什么事儿,或是在官途上不顺心了,他相信沈昱珩会第一时间过来拿他开刀。
顾老大憋着闷气,望着周围一圈眼神清澈又愚蠢的人群,吼道:“问什么问?今日被陆指挥使打得还不够惨么?给我加练,全部加练!”
“陆指挥使女中豪杰,你们这水平去她眼前,只有丢人现眼的份儿!”
——
上了马车,陆乔潇才坐定,手便被一阵大力给拉了过去。
男人掌心微凉,与她火烧似的温度交融,绵密而温暖。
时不时瞄身边的男人一眼,他目光停留在她的掌心处,修长的指尖不时地摩挲下她的指腹,再掠过她掌骨的薄茧。
“阿珩。”陆乔潇低呼一声:“痒....”
不知怎的,他捏她手心的力度轻一下缓一下,倒像是种特殊的按摩手法。
沈昱珩原是在瞧她掌心处的红痕。
她肌肤本就娇嫩,即使因常年拉弓留下了一层薄茧,除却掌骨的位置,其余地方都粉嫩嫩的。
耳边忽然传来她的一声娇吟,沈昱珩感到身体一阵紧绷,他沉着眼眸,幽幽望向眼前人。
眸间水波潋滟,肌肤白里透红,像是颗熟透了的蜜桃,汗水顺着光洁的额头淌下来——
水渍蹭到了丰润的唇珠。
沈昱珩眸色一黯。
那是什么味道?他想。
方才她在比武场上英姿勃发的模样他见着了,而此刻她依偎在他身旁,前一刻还冷若冰霜的眼,含了几分娇媚的嗔。
沈昱珩喉结滚了滚,不自觉抬手掐住了她的下巴。
陆乔潇听见眼前人愈发沉重的呼吸,望见他蓦然凑近的脸——
“这是马车。”她下意识瞪大了眼,手撑在后头,“而且我身上湿的。”声音里有些难为情,她挪开眼,回避那人炙热的视线。
成亲后每日,只要他在家,便是如此,一入夜,掌风便将屋内摇曳的烛火熄灭,
帘幕一垂,他便要将卧榻弄得咯吱咯吱响,强硬地让她一遍又一遍地唤他夫君。
真怕他在这晃晃荡荡的马车上整出些什么幺蛾子。
沈昱珩低低笑了一声,自觉和她隔开一段距离,撩起侧窗的帘幕看窗外,抓着她的手又捏又掐。
一路二十分钟的车程,陆乔潇却觉无比漫长。
沈昱珩面色沉静,一双眼眸清冷如霜,偏握着她的手反复摩挲,还时不时淡淡睨她一眼,盯得她好生紧张。
“到了,到了。”陆乔潇终于感到轿辇落地,她如释重负地将手抽了回来,揣着颗乱蹦的心下了车。
径直冲进了府。
白芷见一道黑色的身影一闪而过,看清了背影,才发现是她家小姐。
她正疑惑小姐跑这么快是作甚,便见着沈昱珩悠哉游哉从院外走进来。
眼里似笑非笑,仿若心情很好。
“姑爷。”白芷称呼沈昱珩为姑爷,而非老爷或家主。
就像她平日里习惯喊陆乔潇小姐一般,即使出嫁了,还是她的小姐啊。
“夫人呢?”沈昱珩挑眉,明知故问。
“该是去沐浴了。”白芷老老实实回答,小姐该是刚下值回来,这一路风风火火,头发丝儿上都沾染了汗珠子。
白芷望着沈昱珩朝着沐浴房的方向去的背影,脑袋里闪出疑惑。
噫,姑爷不是和小姐一起回来的么?
有什么事儿这么急,非要此刻去聊,竟一刻也等不得?
——
陆乔潇沐在桶里,蒸腾的雾气直往上冒,毛孔全部舒张开来,舒服得要命。
泡了个够,她起身用巾子将自己浑身裹住,双腿小心翼翼走出桶外边儿。
“谁?”她方才走出几步,便听见门咯吱一声。
开了。
“白芷?”陆乔潇躲在屏风后头,试探性地问。
想来在她沐浴时候过来的,也再不会有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