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棠捏着它的后脖颈,安抚了它一会。
“要不把它给我抱着?这么久了,你肩膀应该也很累。”
她话音刚落,陆梧就后退一步,笑着道:“我不累,就让它趴着吧,它才能有几斤啊。”
好不容易得到了珍珠的青睐,说什么他都不能把它交出去。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
说不定过几天就给他摸摸耳朵和爪子了呢?
阿棠看他没有半点勉强之色,也就没再提此事,走了两条街,吃完逛完后,几人揣着一堆吃的喝的回了客栈。
他们房间另一面的游廊彼此相连。
正是谈话赏景的好去处。
陆梧向掌柜的要了一张茶桌和四张矮几,把茶具那些全部搬了出来,又去拿吃喝过来摆盘,忙的脚不沾地。
阿棠趴在栏杆上,望着底下溪流在夜色下泛着粼粼水光,突然出声:“你让枕溪去做什么了?”
“你觉得呢?”
顾绥没有直接回答。
“你不相信管事的话,或者说,不完全信任他。”
阿棠没有回头,下颌懒懒的搁在手臂上,慢悠悠的道:“饮马驿伏杀事败垂成,那人被我们吓退,先走了一步,他既然知道金簪的事,肯定不会坐以待毙。”
“要想掐断线索,无非两条路。”
“要么,杀人灭口,斩草除根,要么威逼利诱,以假乱真。”
“宁祥记在南州能开这么大,想必有些手段,要用第一招,很容易会把事情闹大,引来官府追查,这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
“因此,他会选第二种。”
“管事事先得了消息,事情办成,自然会与对方传信告知,我猜,枕溪去做的就是顺藤摸瓜的事吧?”
顾绥坐在桌案旁,慢条斯理的喝着茶。
闻言轻笑:“不错。”
“所以你今晚去宁祥记的目的也不是从管事的口中套出金簪的相关事由,而是打草惊蛇,引蛇出洞。”
他笃定幕后之人不会坐以待毙。
金簪便成了饵。
借着它,他们顺理成章又悄无声息的摸到了对方的命脉。
“阿棠姑娘若不做大夫,改行去做个私家押司,也定是个中翘楚。”
顾绥对她能想清楚这点还是很惊喜的。
所谓的私家押司就是民间的密探,专门为某人或者某个家族查案,以此谋生。
“公子谬赞。”
阿棠眉眼微弯,她也是看到枕溪离开后才想明白这一层,她当时只觉得沈家在金簪丢失一事上处理的太含糊,有问题,管事的身上反而没有太大的破绽。
陪嫁之物做不了假。
自有无数法子验证。
时间也正好与各方事件相合,说谎只有两种办法,无中生有和隐瞒真相,既然沈家、陪嫁和金簪之间的关联无法作假,那他们到底是在什么地方动的手脚?
阿棠在脑海中把管事说的话过了一遍又一遍。
两三次后,她终于发现问题在哪儿了。
簪子的遗失!
这才是切断沈家与此事关联的最关键处。
遗失、被盗、或者说不知所踪,他们真正想要抹除的是重阳和沈家之间的联系,但这也只是她的设想,万一这些事情都是真的,那线索便又断了。
只能看枕溪能带回什么消息了。
“喵呜~”
趴在阿棠身边的珍珠突然叫了声,跳下地,迈着小碎步翻进了她房间的窗户,阿棠和它在一起呆久了,大概能从叫声分辨出它的想法,这是有新发现了?
它还有点高兴?
阿棠望着那黑漆漆的屋子,突然站起身,“我先回去了,你们慢聊。”
说着她径直走开。
顾绥望着她的背影没说什么,正巧这时候陆梧端着果酒那些回来,只听到关门声,不见阿棠人影,“姑娘哪儿去了,不是说好一起吃点夜宵吗?”
顾绥看着满桌的吃喝,暗自挑眉。
“你都不嫌撑吗?”
吃完晚饭没多久就去逛街边小吃摊,走一路吃一路,看到什么都新奇的想多尝两口,活脱像是饿死鬼投胎。
他琢磨着平常也没亏待他啊。
“我吗?还好吧。”
陆梧摸着滚圆的胃,认真思索了下,“我还能再吃两口,要不我们喝两杯吧,公子?”
“不用。”
顾绥站起身,实在有些受不了他,掉头回房,走到门边才想起来还有事要跟阿棠商量,但看那边紧闭的门窗,想了下,也不是那么紧要。
房间内。
阿棠没有点灯,听到顾绥关门的声音,又侧耳听了片刻,许是没人陪陆梧觉得无聊,只坐了片刻就抱着东西回去吃了。
游廊至此空无一人。
阿棠这时才有空闲借着门窗漏进来的光看向小渔,珍珠正绕着她脚边打转儿,尾巴翘得高高的。
珍珠欢喜的与它玩儿了会。
等珍珠去睡了,她才委屈的对上阿棠,“姐姐,你以后离那人远一点,我昨晚刚出来就被他给吹散了。”
昨晚?
阿棠回想了下,她昨天没给顾绥切脉,那她说的是……林子里取剑时,顾绥抓她手腕的事?
“你昨晚站在什么位置?”
她问。
小渔噘着嘴,不满道:“昨晚又是下雨又是尸体的,我怕突然出现吓着你,所以跟得远,就站在驿站门口的。”
阿棠粗略的估算了下。
驿站门口到埋尸处大概有十多米的样子。
“要不,你明天再站得远些,我们再试试?”
小渔脸颊鼓起,不满的叉腰:“棠姐姐!”
“这不是要摸清楚情况嘛。”
阿棠歉意的对她笑了笑,小渔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泄气般垂下肩膀,叹了口气,“好吧。”
不搞清楚的话。
谁知道她会不会正开心呢,突然就被吹散了。
这个人真麻烦。
但她也很清楚,对阿棠姐姐来说,顾绥的存在很特殊,也很关键,倘若她能有的选,她肯定不想这样‘活着’,倘若棠姐姐有的选,她肯定也不想能莫名其妙的看到这些‘人’。
两人简单的商量过后。
阿棠就合衣躺下了。
直到三更天,外面的走廊上传来一阵极为轻巧的脚步声,阿棠耳尖动了下,猜测是枕溪打探完消息回来了,但这个时辰也不好说话,她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翌日清晨。
几人下楼吃早饭,枕溪四下环顾一周,确定没有多余之人后,说起了昨晚蹲守的后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