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子玉站在门外,雪花落在他深蓝色的兜帽衫上,融化成暗色的水痕。
他看到二哥三哥站起身往窗外看,知道自己暴露了,没有犹豫,转身要走。
“谢子玉!“金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紧接着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回来了怎么不进去?“韩绍白先一步追上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触碰的瞬间,韩绍白脸色骤变,他摸到了一手冰冷的血。
“这是……“金翎难以置信地看着谢子玉被血浸透的袖口,深色的痕迹在雪光下格外刺目。
谢子玉倔强地抿着唇,眼神黯淡。
兜帽下,他修长的睫毛在脸颊投下整齐的阴影,像是两道细小的伤口。
“别人的。”他说。
金翎和韩绍白一怔。
“别管了,先进去再说。“金翎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与平日里的轻佻判若两人。
两人不由分说地将谢子玉拉进屋内。沈妙和白嘉礼跟在后面,沈妙转身将房门关紧,手指微微颤抖。
温暖的空气瞬间包裹了谢子玉,他身上的雪花开始融化,深蓝色兜帽衫上洇开一片片暗色痕迹,分不清是水还是血。
浓重的血腥味和火药味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在温暖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鼻。
“到底怎么回事?“孟山君不在,金翎自觉地站在客厅中央,声音低沉而威严,像个真正的老大。
谢子玉没有立即回答,他的目光落在电视屏幕上。那里正播放着金翎以前的个人演唱会。
浓重的舞台妆,全包黑色眼线,火红色长发,玫瑰红的双唇,睥睨众生的眼神,妖艳得像一团燃烧的火焰。
台下的粉丝尖叫着,声音几乎要穿透屏幕。
“他们在膜拜我以前在舞台发光发热的辉煌。“
金翎条件反射般地维护着自己宇宙超级顶流的形象,意识到场合不对,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白嘉礼默默走过去,换了个频道。
首都星几个新闻频道都在紧急插播同一条新闻。
谢子玉的照片清晰地出现在屏幕上,正面、侧面,各个角度。主持人的声音冰冷而严厉:“...穷凶极恶,残忍冷血...广大居民如发现此人,请立即报警,注意个人安全...“
虽然他们这几年一直被称做“恶人家族“,但看到谢子玉以暴徒的形象出现在官方新闻中,客厅里的空气还是瞬间凝固了。
韩绍白眉头紧锁,大步走过去关掉了电视。
客厅陷入死寂,只有几人的呼吸声交错起伏。
“所以你真杀人了?“金翎直视谢子玉的眼睛。
“没有。“谢子玉猛然抬头,竖瞳在灯光下收缩成一条细线。
他简短地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你说黄毛以前对你忠心耿耿?“金翎追问。
谢子玉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困惑。
他也不明白黄毛为什么突然会那样,他以前跟着自己,胆子很小,他从未想过他会杀人,更想不到他会栽赃陷害到自己头上。
韩绍白皱眉:“既然这样,他为什么要陷害你?“
“我也不明白。“谢子玉的声音低沉,竖瞳像凝结了一层冰霜,脑海凶浮现黄毛看向他时得以的眼神。
气氛再次变得凝滞而压抑。谢子玉感到一阵疲惫袭来,他习惯性地想把自己蜷缩进阴影里,就像过去在地下拳场时那样,独自舔舐伤口。
忽然,一杯热茶塞到他手中。谢子玉扭头,对上沈妙温柔的笑脸。
她温热的手指不经意间擦过他冰凉且沾着血迹的手背,那一瞬间的温暖几乎灼伤了他。
谢子玉下意识地手指紧缩,生怕身上的污渍会弄脏她干净的手。
沈妙却因触碰到的冰凉而心头一颤,她主动握住谢子玉的手:“四哥,你很冷吗?“
她知道巨蟒抵抗低温的能力有限,而谢子玉在外面站了太久,身上的雪积得像个雪人。
谢子玉惊愕地抬头,眼睛平淡地看着她:“你不怕我?“
“怎么会,我们是一家人。“沈妙仰起脸,眼尾弯成月牙的形状。
谢子玉沉默片刻,还是抽回了自己的手,但留下了那杯热茶。
温暖从指尖蔓延,却无法融化他心中的坚冰。
“你准备怎么办?“金翎的声音响起。
他站在谢子玉面前,没有往日的吊儿郎当,神情严肃得令人陌生。
谢子玉在沙发上坐下,双手捧着茶杯:“等我喝完这杯茶,我去自首。“他顿了顿,“不连累你们。“
这句话像一块石头砸进平静的水面。金翎、韩绍白和白嘉礼交换了一个眼神。
“你觉得我们害怕被你连累?“金翎居高临下地反问,声音里压抑着怒火。
谢子玉摇头:“不怕。但我自己的事自己承担。“
他低头啜饮热茶,整个人笼罩在兜帽衫的阴影里,冷漠肃杀,像一把沉默的刀,“我不喜欢欠人情。“
韩绍白突然开口:“没有做过的事,为什么要承认?“
“卫兵队那种地方,谁进去都要被扒层皮。“白嘉礼小声补充,眼中满是担忧。
“没关系,我习惯了。“谢子玉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他习惯了独来独往,习惯了被人畏惧讨厌,同样习惯了拳拳到肉的暴力和血腥。
几年前打黑拳的时候,他还是个刚长成的少年,面对那些彪形大汉,他身子孱弱拳头没劲,几乎每场都被打得鼻青脸肿。身上几乎没有一处没受过伤。
断裂的肋骨,淤青的脏器,开裂的眉骨...可他还是从一场场生死较量中活下来,直到成为拳王。
那些伤痕不仅留在了他的身体上,更刻进了他的灵魂里。
“你习惯是你的事,我不同意是我的事。“金翎突然说,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谢子玉眼睫一颤,缓缓抬起头,冷淡竖瞳倒影处二哥的身影。
“从现在开始听我的,“金翎环视所有人,“我们是一家人。无论外界怎么说,在这个家里,没有人会被放弃。“
他看向谢子玉,“尤其是被冤枉的人。“
“那你们准备怎么办?被我连累你们都会有麻烦。”
谢子玉话音刚落,门前的大路上传来卫兵队急促整齐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