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婉悄悄抬起眼帘瞅一眼卫麟，少年眉目如山，端坐的姿态秀美如松竹，不过此时却垂着头，看不清神情如何。
求生欲超强的楚婉，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辛苦积攒的好感度打水漂，她的脑子此刻以光速运转着，眼睛滋溜打着转，不过片刻，便有了主意。
只见她双手捧脸趴在书案上，眨动着纤长的睫毛，笑起来像是一朵娇俏可爱的小芙蓉。
“父皇，儿臣今日之所以能对先生的问题对答如流，全托了七弟的福，这几日多亏了七弟精心照看儿臣的学业，耐心疏导，不然儿臣怎么可能进步这么快。”
接着她继续腆着脸道，
“父皇也知道，别说《孟子》了，《论语》儿臣都背不全。”
她说这话时，极为认真地眨巴了几下眼睛。
好在她脸皮厚，这一番话下来，竟让人看不出丝毫破绽。
此言一出，几乎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卫麟。
七皇子进太辰殿才几天哪，掐指一算，也不过十天功夫，这短短时间之内，竟能让一向不喜读书的五公主对《孟子》熟练于心？
卫荣看向卫麟的眼神更加不一般，他指关节轻轻叩击书案，情绪莫测。
他一向不重视的这个儿子，还有这等能力？
而此时的卫麟眉目突突直跳，一时之间，竟有些无措起来。
对于楚婉突然把功劳全部揽到他身上，他是万万没想到的。
而且这期间他虽然监督楚婉学习，可是并未起到什么作用，大多数时间分明都在下棋混日子，所以楚婉的进步可以说跟他沾不上什么关系，完全是靠她自己。
虽然他也不清楚为啥楚婉能精通《孟子》，但他也并不想无功受禄，就算知道她是好意维护也好。
他动了动唇，正想道出实情，结果楚婉率先道：“所以说，父皇您看，这些东西是不是应该赏赐给七皇弟？日后儿臣的学业还要多靠七皇弟照拂呢。”
卫麟身形微微一怔，心里忽然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
他下意识地去看卫荣的神色，其实他对这些赏赐并不怎么在意，他在意的，是卫荣会怎么做。
他想要的，从来就只有父皇的关心，哪怕只是一丁点也好。
却见卫荣沉默了良久，悠悠开口道：“老七再怎么耐心照看，你要是没那个读书的心思，也是学不进去的，这赏，你该得。”
“……”楚婉无语凝噎，甚至有点想哭。
看来这仇恨她是不得不收下了。
卫麟眸色渐渐黯淡下去，随即收回视线，面无表情地盯着地面。
果然，父皇的眼中，从来都不曾有过他，也不会有他。
不管是幼时拿着新作的字画去他面前想要得到他的夸赞，还是在他面前失足摔跤痛哭流涕只为能得他一句安慰，到头来，得到的始终是一次又一次冷漠的眼神。
他永远记得，父皇看他的时候，眸底总是深如寒潭，冰冷无比。
而看向五皇姐的时候，总是温柔异常，慈爱有加。
“不过……”卫荣突然语气一转，“老七照看有功，同赏。”
“陈德语，去另备一份赏赐，送到凝倾殿去。”
一听这话，楚婉这才松了口气，她邀功般瞅向卫麟。
却见卫麟双目呆滞，白皙的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
落在楚婉眼里，则是以为他是太过于开心了。
殊不知，卫麟此刻的心情，远远不是开心二字可以形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