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间的阳光透过树林落在地面，形成斑斑驳驳的光点。
太学的演练场上，人头攒动，聚集了许多学生，学子们纷纷拉弓搭箭，显然是在练习箭术。
谢安也在其中。
十六岁的少年，玄衣墨袍，貌美贵气高大挺拔，手握一把弓箭，凝神专注着前方。
他一双凤眸微眯，盯着最远处的靶子，微微侧身，拈弓搭箭，只听得“咻”的一声，那支黑木箭便携裹着气流，利落地朝着远方而去，正中靶心。
此等快准稳的精炼箭术，整个太学怕是很难找出能与之媲美的。
“诶呀，老谢就是厉害！”
萧玦在一旁忍不住赞叹，拍起了巴掌。
“下次秋猎，定能夺个好彩头。”
李晃附和道：“何止是秋猎，依我看，过几天的诗会，也是咱老谢的专场。”
谢安却没理他们的吹捧，自顾自又往弦上搭了根箭，微微拉躬。
“今年的诗会，我就不去了。”
说完，“嗖”的一声，又中一箭。
那是给世家公子小姐们举办的活动，娇生惯养的贵族子弟，胸中无多少点墨就罢了，个个心高气傲，目中无人，他对这种场合向来无感。
萧玦顿时放下了手上的弓箭，“诶？老谢你要是不去，咱哥俩儿去了有什么意思，你可别怕输啊，人家五公主这次都参加了，这种迎难而上的精神，可值得咱们学习的嘞。”
这京城谁都知道五公主不爱舞文弄墨，吟诗作赋什么的更是一窍不通，所以从来不曾参加过诗会，这次却主动向皇上请邀参加诗会，可不让人震撼嘛。
谢安搭箭的动作顿了一下，晃了晃神。
“五公主也去？”
“是啊，现在京城都传遍了。”萧玦笑吟吟道。
谢安抿唇不语。
墨色的瞳眸深处闪过淡淡暗芒。
萧玦本来不想练习了，正准备喝口茶休息会儿，眼神却无意瞥见谢安腰间挂着的香囊。
他顿时奇怪道：“谢兄怎么戴起香囊来了，我怎么记得谢兄从来不戴这种东西的？”
他说着，竟还直接上手打量了起来，“这上面绣的什么鬼？是蚯蚓吗？我还是头一次见香囊上绣蚯蚓诶。”
谢安俊脸一僵，面色黑沉，半晌后，冷声道：“不是！”
“那是什么？”萧玦瞅了半天，依旧觉得这绣的分明就是个两只蚯蚓，“老谢，这香囊的绣工也太差了，都瞧不出是什么东西。”
谢安面容冷硬，“若是瞧不出来就别瞧了。”
萧玦注意到谢安的脸色，不由试探着问道：“我说，老谢，你是不是被虐待了啊，还是说被谁强迫了？居然肯戴这么丑的香囊？”
谢安额头青筋直跳，偏过头去，继续摆弄手上的弓箭，冷声道：“你懂什么。”
萧玦颇有些无趣地撇了撇嘴，也不知道戳到这小子什么痛处了。
变脸比翻书还快。
谢安将搭着的弓箭放下，用手摩挲着腰间的香囊，兰香纯净幽雅，若有似无，却惹人流连。
就连心境，也莫名开阔坦然。
谢安不知想到了什么，薄唇抿了一丝笑，却微微咳嗽一声，很快又是面无表情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