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邢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就惹着了世子，竟让他比刚刚怒火更甚。
他撇了撇嘴，悄悄用眼神偷瞄了一眼自家主子的脸色。
却见霍琊那双重墨熠熠的眼眸分明闪着火星，看得人莫名发怵。
十邢心下哑然。
难不成，世子是在生拂衣姑娘的气？
是因为拂衣姑娘不告而别？
还是说她年纪轻轻就嫁了人？
转而他又摇了摇头，世子在大炎可是除了陛下，身份最尊贵的人，怎么可能会在乎一个小丫鬟。
再说了，世子是要成大事的人，怎么会被一个丫鬟气成这样，他们家世子才不是这等气性小的人。
十邢越想越觉得，世子是单纯因为没抓到五公主而气恼，所以才连带着看谁都不顺眼。
只是，他朝着窗外看去，见拂衣骑马而去的方向似乎是城东码头，他忍不住挑了挑眉，眉宇间闪过一抹顾忌。
因为最近城东码头查火药查得严，苍梧人最近被逼得急了，计划着提前点燃炸药，炸毁码头。
也不知道待会儿会不会行动。
要是真的行动的话，那拂衣岂不是……
霍琊显然也是知道的，他的眼神一直追随着楚婉，直至她消失在街尾。
转而他眸光闪了闪，不急不慢地给自己倒了杯酒。
这臭丫头，要是被炸药炸死了才好。
————
楚婉跟着谢安到了城东码头后，便由谢安抱着她下了马。
她原本是怕骑马的，但是好几次同谢安同乘之后，倒也没那么怕了，反而适应了一般。
而且，她懊恼地发现，自己的注意力总是不由自主地在谢安的嘴唇附近打转，似乎是还没从刚刚的诱惑中回过神来。
在这种紧急的情况下，她却还想着别的，楚婉暗骂自己不争气。
卫珏见到谢安来了，连忙走了过来，只是看到同他一起的楚婉时，显然吃了一惊。
“五妹，你怎么也跟着来了？”
她知道自家妹妹同谢安两情相悦，只是没想到竟已经到了形影不离的地步？
只是这谢安做事也太鲁莽了些，分明知道这里藏着炸药，危险得很，却还不管不顾地带着五妹妹来这儿，这要是伤了可如何是好。
楚婉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得抬头看了谢安。
谢安却是不急不慢地拉了楚婉的手，同她十指相扣，薄唇微勾，语气散漫道：“她啊，离不开我。”
楚婉：“……。”谁离不开他了！
卫珏：“……。”好想打人！
这小子着实脸皮厚得慌！
不过他握了握拳，到底忍住了冲动，毕竟妹妹就在旁边，打她的心上人到底惹她不高兴，又想到还有正事，卫珏这才摆正了脸色，从袖口掏出块锦帕，递到谢安跟前，道：“你闻闻。”
谢安面上闪过一丝错愕。
卫珏显然注意到他脸上的不自在，又见他露出一副不是很情愿的表情，一时心下火气更甚。
这小子胡思乱想什么呢！
他可没有给人闻自己随身手帕的癖好！
“这帕子是新的，没用过。”
谢安听了，这才接过卫珏手里的帕子，放在鼻尖嗅了嗅，紧接着皱了皱眉。
这股刺鼻的味道跟他刚刚在河岸边闻到的味道是大致是一样的。
“大皇子是在哪里发现的？”
卫珏指了指河岸，道：“这一带河岸的石沿上都涂抹了这股滑腻刺鼻的香膏。”
由此可以确认的是，这味道显然是在掩盖着某些味道。
而这想要掩盖的味道，很有可能，就是火药味。
很显然，卫珏跟谢安想到一处去了。
“水底下恐怕有暗仓。”谢安淡淡道。
卫珏表示赞同道：“我这就派人去查探，应该很快就能有结果。”
楚婉静静站在一旁听着，时而往河岸的方向看去，眸中闪着暗光。
她试图去记起原着关于这一段的描写，只是无论怎么想，感觉就好像到了关键的地方就堵住了一般，愣是想不出来什么东西。
实在是原着对这一段是一笔带过，根本就没有用过多的笔墨描写。
不过她相信谢安跟卫珏一定能找出炸药，化解危机的。
楚婉乖乖地由谢安拉着朝岸边走去。
只是在岸边站定之后，谢安狭眸半眯，竟是盯着湖面出了神。
也不知道他看了多久。
一番观察后，他发现，原本平静的水面偶尔会冒起细泡。
不仔细瞧，根本就很难看见这个细微末节。
下水查探的人还在岸边，分明还未进入水中，而这细泡，要么是水底有鱼类生物，要么是……藏了人。
城东河岸长年商船流动，鱼类根本不可能在这儿繁殖。
这样想着，他眉目一凝，朝着卫珏等人做了个不要轻举妄动的手势。
下一刻，谢安自顾自地解了外衣，脱了靴子，纵身一跃，跳入了水中。
众人都还没来得反应过来，就瞧见原本在岸边的谢安已经没了踪迹，只余下他的衣物。
楚婉将谢安褪下的外衣从地上捡了起来，捧在了怀里。
她面上虽然平静，心底还是隐隐有些不安。
水底会不会有危险啊……
卫珏也是没想到谢安会亲自下水，不过他也没有多想什么，想来应该是他发现了什么。
此时岸边的气氛显得有些沉寂。
没有人敢开口说话。
所有人都静静盯着湖面。
刺骨的冬日，水底显然更加冰寒。
伴随着众人的视线看去，不难看到，原本还波澜不动的湖面忽然渐渐冒起了水泡，刚开始还很小很稀疏，但是很快，水泡越来越大，越来越多。
这样的场面持续了不过一瞬，很快，湖面又恢复了平静。
像是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再接着，湖水的颜色忽然开始变化。
从湖底升上了一股浓厚的深色，颜色慢慢晕染来，很快就将碧色湖面染成鲜红。
伴随着大风刮起，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闻到了刺鼻的血腥味。
众人面面相觑，神色惊恐复杂。
卫珏拧眉，他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
只是水底打斗比不得岸上，会受制许多，也不知道谢安那家伙能不能打过。
楚婉却是在看到湖面鲜红一片时，心底那抹恐惧不断蔓延，脑子里更是“嗡”的一下，几乎失去了神智。
谢安迟迟未出来。
他该不会……
“谢安！”
她在岸上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