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卫珏等人都有些不敢呼吸了。
楚婉默默地后退了几步，躲到了卫珏身后，做出一副“你看不见我”的样态。
卫荣轻哼了一声。
他也是收到消息说五公主在飞鸢上遭遇了刺客，所以才急冲冲地赶来。
结果不承想，他们竟躲在这儿讨论如何忽悠他。
主谋居然还是他一向引以为傲的大儿子！
“怎么？你们怎么见了朕都不说话了？不是刚刚商议得挺好嘛，继续啊。”
卫荣面上挂笑，眼角眉梢却尽是冷意。
卫珏等人齐齐躬了身子行礼，心下愕然不已，甚至渗出了丝丝冷汗。
“儿臣不敢。”
他自以为安排得挺隐秘周全的，为何父皇会突然出现在这儿？
而且，来得也太巧了些。
“行了，你也别说什么不敢了，朕已经全都知道了。”卫荣抬脚走了进来，然后将目光扫向谢安，“你便是谢家三郎吧？”
之前见过几次，尤其是秋猎那次让他印象深刻，卫荣心底其实还挺看重他的，只是，今日这事，着实荒唐，绝对不可轻饶。
谢安连忙恭敬地鞠了一礼，头埋得极低，但是背却挺得十分直，“正是。”
卫荣眸光微动，语气肃然道：“擅自打晕公主侍卫，让公主受惊，你可知罪？”
他说话时，不知有意无意，余光瞥向卫珏身后的楚婉。
“草民知罪，请圣上责罚。”谢安低着头，看不清面上神色，只是语气平淡，似乎并不为皇帝威严所摄，反而真的甘愿受罚一般。
楚婉本来就有些担心皇帝老爹责罚她们，但是没想到皇帝老爹一来就惩戒谢安。
确实，他是这件事的罪魁祸首，可是想到他是为了见自己，陪自己过生辰，如今要受责罚，她心里肯定是不忍的。
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勇气，突然站了出来，挡在谢安跟前，道：
“父皇，您不能罚他。”
“哦？他公然藐视皇威，犯了大罪，怎么就不能罚了？”
卫荣剑眉微动，看似神色肃重，眸中却是暖融宠溺。
“依朕看，不仅要关进慎刑司打上一百大板，还得施以笞行，废了他的双腿才好。”
这话说完，就连卫珏跟卫麟都齐齐抽了口凉气。
他们虽然不喜谢安，可到底没想要把人弄成残废啊……
父皇够狠……
只是这句话没把谢安给吓着，却是把楚婉给吓得不轻。
废了男主的腿，搞得他黑化了可怎么办？！
这算来算去，由头都在她身上，恨上她了可又该怎么破？
更何况，她怎么可以眼睁睁看着权臣大人被打断腿？
“他也没伤人，就是打晕了几个侍卫而已，父皇您看能不能从轻处置？实在不行，您罚我也行，算起来我也算同谋，是我包庇的他。”楚婉语气颇有些急切道。
卫荣挑了挑眉，幽深的瞳眸仿佛能洞察人心，“萱儿为何如此偏袒他？莫非，你看上这小子了不成？
“朕怎么记得，你刚刚还同朕说你心里没人来着……”
话虽如此，他眉宇间的黯然，却是将平日里的犀利冷峻都变得柔和了起来。
谢安神色微动，他一边纠结于皇帝所说的五公主心底没人，胸口莫名堵得慌，一边又十分期待五公主会做何回答，没有人知道他有多想从公主口中听到“喜欢”二字。
如果公主回答喜欢他的话，那今天所做的一切，全都值了……
他也怕是会高兴得彻夜难眠。
没想到卫荣会突然这么说，楚婉整个人都有些紧绷，眼神更是四下飘散，她心里紧张，脑子更是有些混乱起来，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最后还是吞吞吐吐道：“没……没有……”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在脱口的瞬间，却是让谢安眸光暗淡了许多，仿若有人朝他心口上扎了一刀一般，让他既痛又有些喘不过气来，就连神色间也是没了刚刚那份沉稳。
他紧握着双拳，周身的气压骤降。
“没有？是说你没有瞧上他，还是说心底不是没有人？”卫荣继续逼问道。
他还就真杠起来了。
他明明都从这丫头脸上瞧出了喜欢的意思，只是这丫头似乎不开窍。
若是郎有情妾有意，他今日，也就做了这媒人，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他其实打从心底觉得，这谢安是个可造之材，将来提拔一二，也是能成为国之栋梁的人物。
这样一个优秀的男子，抛开身世不说，着实难得，可得抓紧来。
楚婉其实知道，自己并不是不喜欢谢安，但是要让她说出“喜欢”这两个字，还是有点难的。
她这辈子，都没对人说过这两个字，更何况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更加让她觉得难以启齿了。
她纠结了许久，偷偷觑了眼埋头不语的谢安，想到他身上的伤，又想到他千里迢迢赶来为他庆生，还为她点了那么多孔明灯，他为她做了这么多，实在让她都想不出有什么理由拒绝他。
阁楼里的人都在等着她的回答。
卫麟心底五味杂陈，他隐隐约约也感受得到五皇姐喜欢谢安，但是到底心底还是不是很愿意相信。
他内心有些忐忑于楚婉的回答。
卫珏心底也是十分不好受，妹妹心里有了别的男人，他这当哥哥的顿时感觉被冷落了一般。
楚婉顿了许久，最后深吸了一口气，道：“等等，你先让我思考一下。”
说着她突然跑到桌旁，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一咕隆全喝了。
她想喝口水让自己清醒一下，顺便壮壮胆，别人喝酒壮胆，她喝水也一样。
等楚婉喝完，砸吧了一下嘴，随即皱了皱眉。
她下意识朝水杯里望了一眼，然后放在鼻尖闻了闻。
奇怪，这玩意儿怎么喝着不想水，倒像是，酒……
“嗝~”
寂静的阁楼里，突然听得一声打嗝声。
众人齐齐望向楚婉的方向。
楚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捧住自己的脸，睁大了一双眼睛，满脸惊恐状。
不会吧！不会这么倒霉吧？！
缓了片刻的神，楚婉想也没想，抬脚就跑。
她跑起来那叫一个脚底生风，一骑绝尘。
所有人都眼睁睁看着她跑出了阁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