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婉走到半路，正好见到翠芝正朝她走来。
在见到楚婉的那一刻，翠芝的那双眸子都亮堂了起来，却见她飞快走了过来，气喘吁吁道：“公……公主，不好了……”
楚婉见她神色慌张，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翠芝用力喘了几口气，语气也有些急切道：“刚刚赵太医派人来说，大公主摔了一跤，这会儿快要生了。”
话音刚落，楚婉整个人面色一白，显然是吓了一跳。
等愣了片刻的神儿，她似乎已经预料到赵岚这番喊她的用意了。
看来是要准备剖腹产了。
只是他贸然行动，忠勇侯府的人肯定不会同意。
她得去镇场子。
虽然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是真的来临，楚婉还是有些紧张的。
关于生产所需要的素材器具能供应或者用别的替代的基本都准备齐全了，只是世人的偏见，才是一座大山。
让男人接生，本就有悖常理，令人难以接受，更何况在孕妇身上开刀子。
对于古人来说，在身上开刀子，是大不吉利的事。
原本楚婉是算好了大公主分娩的日子，到时候偷偷提前两三天以备产的名义将她带到自己准备好的院落里，由赵岚全权负责的，就算是剖腹产也没多少人知道。
但是现在突然早产，这种突发状况，确实打得人措手不及。
“走，备马车，准备出宫。”
她现在最怕的，还是一尸两命。
忠勇侯府灯火通明，本来除夕夜是喜庆日子，这会儿由于大公主突然早产，倒是弄得人心惶惶，哪里还有半分喜气。
秦浩守在产房外面，由于太过紧张，不断在门前走来走去。
他最近接连好几天做了同一个梦。
姮儿正在生产，凄厉的叫声和哭喊声连天，一声又一声都震着他的心，可是他却被人拦在产房外，不让进去，就像现在这般，只能干着急。
到了最后，哭喊声突然停了，天空变成血红色一片，就连天上飘的雪花，都是血红的，里面不知谁喊了一声，“大公主血崩了。”
他醒来的时候浑身都是冷汗。
梦太过真实，让他觉得这种事情似乎即将发生在他身上。
此时的夜空，时而亮起几簇烟火，落在秦浩眼里，却是给黑夜染上了红光。
他莫名害怕。
楚婉赶到的时候，大公主已经有些神志不清，像是快要昏迷了过去。
这样子，更不可能顺产了。
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闯入产房，本就不吉利，但是又没人敢拦她，只能任由她行事。
赵岚见她来了，似乎终于松了口气般。
他没有权力擅自行动。
楚婉看情况紧急，也没时间耽搁，对着屋内的几个稳婆道：“从现在开始，你们都听赵太医行事，他让你们干什么，你们听就是。”
那几个稳婆面面相觑，她们接生十几年还从未见过男人接生的。
楚婉也知道她们在顾忌什么，男女大防，就算是太医，也是没资格接生的，但是眼下情况不一样，救人重要。
紧接着，楚婉从袖口掏出了一沓银票，给了这几个稳婆一人一千两。
对于普通人来说，一千两是一笔大数目了。
“要是表现得好，你们还会得到比这还多两倍的数目，要是谁不听命，还出去乱嚼舌根，就等着让人给你们收尸吧。”
楚婉说这话时，目光在那几个稳婆身上扫视了一圈，她的眼神像是淬了毒，使得几个婆子大气都不敢喘一个，纷纷应声表示不敢不从。
见她们还算听话，楚婉同赵岚对视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楚婉又走到了屋外，她还要安抚屋外的人，避免她们进去打扰生产。
“怎么没听到大公主的喊叫声，是不是昏过去了？”
二夫人突然道。
“这可怎么行，快去拿参片给公主含着。”
大夫人似乎有些害怕。
楚婉挑了挑眉，赶紧道：“我大姐声音细弱，喊不出声儿很正常，有力气就行，况且这产婆都还没出来说什么，几位夫人就不要妄加揣测了，倒是平白弄得人心都慌了起来。”
大夫人听了，倒是也觉得有些道理，产婆跟太医都没说话，她们几个瞎猜什么。
“产房污秽，公主不若去隔壁雅间坐着，这儿有我们在这儿守着呢。”
二夫人徐氏提议道。
五公主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一直守在产房外，到底不合规矩，也不吉利。
楚婉却是直接拒绝道：“里头生产的是我大姐姐，本公主守着她是应该的，得亲眼瞧着她平安本公主才能安心。”
她都这样说了，也没人再敢劝她什么了。
过了半会儿，有婢子上来斟茶，在靠近楚婉的时候，隐约间飘散出一股极为清淡的香味。
楚婉当时没多想，连茶都没来得及喝一口。
也不知是夜色已深还是太累，楚婉的眼皮开始有些微微打颤，似乎是泛困了。
紧接着，她打了个哈欠。
大夫人注意到她这副样子，提醒道：“公主若是乏了，不若去隔壁躺一躺，等大公主平安生产完，妾身再派人去叫公主。”
楚婉本来想撑下去，抬起手准备摇手拒绝，只是困意确实越来越重。
她这样，守在这里也怕是要睡着了。
索性她强打着精神对着翠芝道：“你在这儿守着，有什么事情记得来汇报我。”
她让翠芝留在这里主要是为了谨防有人闯进产房内。
翠芝作为她的贴身宫女，说话还是管用的。
楚婉由几位婢女搀扶着到了雅间。
关了门后，她直接躺在了床上，衣服也懒得脱。
她想着，就眯一小会儿，紧接着，慢慢阖上了眼睛。
在她躺下后不久，隐约间，忽然听的“砰”的一声轻响，像是唤起了她最后一丝清醒。
她下意识想起身，可是身上哪里还有一丝力气，想要叫人，可是喉咙就像是卡住了一般，舌尖动也动不了。
分明想要睁开眼，可是眼皮却是沉得很。
她依稀能感受到周围传来火烧一般的灼热感。
“不好了！走水了！”
不知谁喊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