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静很小,赵岚跟楚婉并未注意。
马车又前行了一阵。
穿过一片密林,显然是离京城走出了有一大段距离了。
四周树木繁茂,光影婆娑,时而传来几声鸟鸣和簌簌落叶声。
楚婉有些犯困,打了个哈欠,刚想闭上眼睛眯一会儿,突然车座传来“砰”的一道声响,吓得她整个人都抖了个激灵。
“你听见什么声音没?”
她望向赵岚,开口询问道。
赵岚点了点头,显然已经勾起了警惕性。
楚婉像是有些惊魂未定一般,想到刚刚是车座下有异动,顿时起了什么猜疑,难不成藏了什么刺客不成?
正待她如临大敌,思绪乱飞时,突然脚踝一紧,像是被什么抓住了。
楚婉:((???|||))
“手……手……”赵岚看到车座底下突然深处一双手来,更是吓得语无伦次。
再然后,一个瘦小的身影爬了出来。
空气先是沉寂了片刻。
“小……小黑?”
两人皆是惊恐脸,像是突然看到了鬼一样。
外面传来护卫的声音:
“公主,发生何事了?”
楚婉先是愣了一下,转而回道:“没事。”
紧接着,她压低声音问向赵岚道:
“你不是说小黑被父皇给接走了吗?”
“这个,我真的亲眼看见他走了,还有十几个人守着的,我哪知道他会突然出现在这儿。”赵岚自己更是一头雾水。
此时的“罪魁祸首”小黑像是听不懂他们的谈话一般,那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的神色,像是在说着“休想抛下我”。
竟是透着些许小得意。
楚婉跟赵岚面面相觑,一时竟是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
“要把他送回去吗?估计圣上正派人找他。”赵岚道。
小黑一听这话,瞪了赵岚一眼,连忙抱住楚婉的腰,往她怀中缩了缩。
场面一度很尴尬。
“算了吧,出都出来了,就让他跟着咱们算了。”
楚婉摸了摸小黑的头,带着他一起坐了下来。
只是坐下后不久,小黑突然指了指车底,似乎在示意什么。
楚婉:嗯???
什么意思?
难不成,车底下还有人?!
正在此时,马车突然重重地晃了一下,再然后,便听得青风跟长风拔刀的声音。
楚婉迅速掀开帘子一看。
丛丛林木间,站着个红衣少年。
那少年并不畏惧拔刀相见的护卫,只是整理自己的仪容。
倒是个爱美的少年郎。
“魏小公爷?!”
楚婉看清来人,双目圆睁。
靠!这又是什么情况?!
青风跟长风显然也是认出了人,才没有进一步出手。
只是这魏洵突然从车底飞了出来,这就让人不得不大吃一惊外加匪夷所思了。
“是属下疏忽,车底多了人,竟未发现。”
长青长风齐齐下跪。
楚婉:“……!!!”
她就说这马车怎么走得这么慢,原来多了两个人!
好家伙,都往她车上藏,这是组团来的吧!
却见魏洵似乎并没有因为被发现而有任何局促和羞愧,反而异常从容地跟楚婉打了个招呼,“见过五公主。”
他的目光透过车窗,似乎在看别的事物。
赵岚虽然在车内一动不动,但其实听到“魏小公爷”四个字的时候就吓了一跳。
他怎么来了。
紧接着,楚婉带着小黑下了车。
赵岚原本还想在车内窝着,但是犹豫了片刻,还是跟着一起下了车。
“你为何会在这里?”楚婉问向魏洵。
魏洵先是瞥了眼小黑,眸中闪过细弱微光。
要不是这小兄弟昨日找到他,给他扔了小纸条,将赵太医要离开的事情告诉他,只怕他都还不知情。
紧接着,他若有若无地瞥向楚婉身后的赵岚。
“家中烦闷,借公主的车搭个方便,出京城图几天清静罢了。”
楚婉撇了撇嘴。
好小子,什么家中烦闷,我看是逃婚来的吧。
看来,这魏小公爷还没有对“赵姑娘”死心啊。
却见赵岚像是被盯得有些不自在,侧过身去,转而一脸平静道:“既然如此,车也搭了,京城也已经出了,想必小公爷也有自己的事做,那便就此别过,各行各道,我跟公主还有要事要办,就不挽留什么了。”
他言语间满是赶人走的意思。
不管他来这趟是为了什么,也不管他是不是断袖,反正趁着这小子年纪还小,迷途知返还来得及。
楚婉挑了挑眉,几乎下意识去看魏洵。
那美貌白皙的红衣少年倚在车边,静默不语,俨然是有些落寞。
气氛有片刻的沉寂。
“赵太医说的对,五公主有要事要做,魏某也确实不便打扰。”
却见少年站直了身子,对着楚婉道了声“告辞”,转身便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
楚婉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忍不住喊住道:“等等,难不成,你这是要走路离开不成?”
魏洵停顿了下来,转身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如公主所见,魏某没有马车,再加上出门匆忙,身上也未带钱财,除了走路,别无他法……”
紧接着,他抬脚又走了几步,像是自怜自叹般,又低喃了一声道:
“这林子里这么荒,也不知到了晚上,会不会有野兽出没,我这孤身一人,诶……”
他说话时,无不透着无助和彷徨。
就好似一头在林间迷了路的小马驹。
果然,不仅楚婉,就连长风跟青风二人都流露出了些许同情之色。
魏小公爷,好可怜啊……
只有小黑依旧面无表情地玩着楚婉腰间的环佩。
等过了片刻后。
便听得一道犹犹豫豫的声音道:“再往前十公里有个小镇,若是小公爷不急的话,等到了前面的镇子再分道扬镳也未尝不可……”
赵岚简直想往自己嘴上扇个大嘴巴子,瞧瞧这说的是什么话。
魏洵半眯了眼,似是有些纠结道:“这……不好吧……”
楚婉:“……。”
嘴上说着不好,脚挺诚实的嘛。
心里诽腹着,嘴上还是十分客气道:
“这也没什么,多一个人少一个人都一样。”
反正这魏洵的花销又不用她负责。
虽说他没带钱,这不是还有老赵吗?
老赵自己留的人,自己负责去。
……
此时的西北。
长夜余火。
偌大的营帐里,分明跃动着火光,可是就是带着一股刺骨的冰寒。
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打扰营帐里的人。
很快,就有一具女人的尸体抬了出来。
只草草用白布掩着。
每隔几天就会有尸体抬出,然后被悄然销毁。
在苍梧军营,没有人会注意几个女人的无故消失。
而营帐内的软榻上。
似乎还留有几分奢靡之气。
只是那男人依旧穿着衣服,单手撑着头,一头银发悉数随意散落,衬得他肤色白皙,莹如美玉,只是周身又透着几分妖邪之气。
谁也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