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拓拔释虽然已经知道真相,但是这碗鸡汤是国师赏的,别说有鸡屎味了,哪怕这是碗鸡屎,他也必须得干了。
想也不想,拓拔释伸手便将鸡汤端了起来,暗暗吞了口水,似乎起了极大的决心。
楚婉在一旁眼睁睁看着拓拔释就要将鸡汤喝下去,一时心急到了嗓子眼,情急之下。
“呕——”
一道剧烈的呕吐声响起。
拓拔释还未反应过来,就瞧见某女一手搭着他的肩,直接朝着他手中的汤盅作呕吐状。
可谓精准对位。
???
“你……!!!”
不仅拓拔释,就连君临渊都忍不住抬眼多看了楚婉一眼。
却见楚婉此时像是喝醉了酒一样,顶着酡红的双颊,一手扶额,有气无力道:“我这感染了重度风寒,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头昏犯恶心,一时没忍住……呕——”
话说一半又开始作呕起来。
这会儿是直接对着拓拔释吐的。
看起来几乎要把心肝脾肺都吐了出来。
果不其然,拓拔释眉目拧成了麻花,还十分嫌弃地往旁边躲了顿。
很显然,这碗鸡汤,他彻底下不去嘴了。
这个女人,她实在太恶心了。
楚婉此时捂着嘴,一副满带歉意的模样,只听得她道:“实在不好意思,一时忍不住,要不这鸡汤就别喝了,我去伙房再重新盛一碗给将军你吧。”
说着便将鸡汤从拓拔释的手中接了过来。
拓拔释倒也没拦住她,他巴不得不喝这鸡汤。
被人吐过的鸡汤,虽然没吐出什么污秽物,但是光想想就觉得恶心。
楚婉端着那碗鸡汤,不知不觉间,她心跳剧烈,就好似偷了什么东西。
堪堪福了福身后,她转身端着鸡汤就要走。
说不糟心是假的,好不容易把汤送到君临渊跟前,结果就被他一句有鸡屎味打发了。
她严重怀疑,是不是被君临渊发现什么了,故意胡乱找了个借口避开鸡汤?
她心下正思绪乱飞的时候,背后突然响起一声,“等等……”
君临渊的神色早就不对了,只是他眸色黑沉如水,面上又不显,所以并没有人能察觉到什么异常。
他最擅察言观色,洞察人心,哪怕身边一点极其细微的差别,甚至被人深藏的情绪,他都能及时捕捉到,因此,他望向楚婉的眼神,也带上了一抹幽深。
楚婉生怕这鸡汤会毁于别人之手,毕竟只有她一个人知道这鸡汤的珍贵之处,这会儿听见君临渊说话,下意识脊背一寒,当即双手捧碗将鸡汤一饮而尽。
然后——
“嗝~”
妙啊。
楚婉摸着肚子,一脸心满意足。
不愧是放了神药的鸡汤,莫名的美味啊。
哪有什么鸡屎味。
不过,不知是不是错觉,好像有那么一点点的腥味,可能是鸡没有处理干净。
等她喝完后,这才意识到什么,一转身,四只眼睛都直勾勾地盯着她。
“那……那个,好歹是鸡汤,倒了可惜,加上我早上没吃早饭……”
楚婉活了这么多年,为了保命奉献过无数鲜活的表演,这还是第一次,感到有点悬。
谁知君临渊的目光只是在她身上略微扫了一眼,随即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
楚婉见此行迹,顿时松了口气,连忙小跑了出去。
拓拔释望着她的背影,忍不住上前一步,向君临渊禀报道:
“国师,此女子行为实在反常,不仅无事献殷勤,还胆大妄为,做出这等失态之举,更过分的是,刚刚属下在外边亲耳听见她说自己心悦国师,这才恬不知耻地妄图接近国师,依属下看,留着迟早是个祸害,不如……”
他语气之中无不是在劝国师杀了楚婉。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国师留这女人留得太久了一些。
却见君临渊一副十分淡然地模样,将手里的玉盏摇了摇,“心悦本座?”
他语气慵慵懒懒,还拖着音,听起来好似很随意的一句话,但是那闪动的黑眸中,偶尔会因心神不定,泄露出一丝偏执的戾气。
在他手上经由的女子众多,自认还是分得清女子的爱慕之情的,不过,他可未从这小丫头眼中看出任何沉溺之色。
有目的地接近他是对,对他有不轨之心也是真,但要说心悦,这可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了。
他抬眸又朝不远处瞥了一眼,状似不经意一般,食指微微动了动,却见已经快要走出摔跤场的楚婉突然停顿了一下。
楚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
就在刚刚那么一瞬间,她忽然感觉鼻尖一热,四肢的酸痛如潮水涌进她心里,浑身的肌肉更是紧绷得坚硬如铁。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在抽搐。
那股奇怪的感觉又出现了。
久违的暴戾感。
一时没控制住,她嘶哑地低吼了一声,脑中突然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
洪水猛兽,妖魔万象,以千百种形态在楚婉的脑海里交织,一张张血盆大口,就好似划开了一张张血网,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吞了进去。
一股剧烈的凉意从她的后脊渐渐爬了上来。
她明明吃了血灵芝,哪怕只有一半的药粉,应该也能将体内的蛊毒化解了大半才是,这会儿突然出现这么大反应,是药跟毒在体内起化学反应了?
鬼使神差地,她回头看了一眼,正好对上君临渊的目光。
就在这么视线相撞的一刻。
对面那个人的眸子,依稀闪过一道红光。
仿若妖魔嗜血过后血气翻涌的双眸。
楚婉定了一下,恍惚之间,那压抑在她体内的猛兽像是突然受到了威胁一般,竟是不敢再骚动。
她懵了。
一切快得让她毫无反应的机会。
心有余悸般,她连忙抬脚快速跑了出去。
若是之前她还存着侥幸心理,觉得君临渊此人不算残暴,现在她却是开始畏惧了。
透过刚刚他眼睛里闪过的那道血光,她仿佛看到了一头在深渊里关押多年的凶兽,不,不止这样,那该是比凶兽更恐怖的东西。
血灵芝,真的能动得了他吗?
楚婉心底升起了一个巨大的疑惑。
而且现在被她自己干了一半,只剩一半,好像更加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