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婉原本觉得不要就不要,她自己反正都要捡回来的,虽说只是一文钱,可那也是钱啊。
所以她倒是没事儿人一样,伸了手就要重新把铜钱捡起来。
君临渊紧抿了薄唇,瞥了眼掉落在地的铜钱,长年阴郁不定的神色让人看不出他此刻心情如何。
沉默了片刻后。
他忽然从怀中掏出了锦帕,出乎意料地没有给自己擦手,而是扔给了楚婉,沉声道:“别捡了,脏。”
楚婉有点懵。
紧接着,却见他直接站起身,往后对着拓拔释吩咐道:“你来捡。”
拓拔释:“……。”
在国师身边待了这么久,真的,头一回捡钱,还只是一文钱。
心下猜不透国师的心思,到底还是乖乖把地上那块铜板捡了起来。
拓拔释握着那枚铜板,几乎想都没想就递给了楚婉,自以为好意告诫道:“好好收着,别什么东西都往国师跟前送,国师可不稀罕你这一文钱。”
说完又道:“还有这锦帕,国师让你擦手你就赶紧擦,擦完我还要拿回去。”
这可是国师的私物,怎么可能给一个外人拿去。
这小丫头长得挺灵光的,这做的事却是一件又一件作死的事。就这脑瓜子,哪怕喝了国师的血也不见得就能翻起什么风浪来。
拓拔释将铜钱归还后,刚站回了国师的身旁,就遭受到了一记冷冽的寒光扫射。
“你近日,倒是话多了不少。”君临渊微微蹙眉,抬了一下眼皮。
拓拔释:<( ; ? ; )?
不知怎么又惹到国师了。
难道他说错什么话了?
这边君临渊甩袖刚走,楚婉便迫不及待地起身要走人,她到现在还懵懵懂懂的,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她还以为自己会被误杀什么的,幸好啥事没有。
只是她走的时候,与一个黑衣女人擦肩而过,不小心碰到了对方,下意识地,她脱口就说了一句“抱歉”,就在这么短短一瞬间,她抬眸瞥见黑衣斗篷下,一双平静无波的剪水秋眸。
只是不知为何,明明从未见过面,楚婉透过这双眸子,却是感觉到对方深刻的敌意。
竟是令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
黑衣女人这会儿由扎依娜引着,暂时带下去安顿了。
一间颇为宽敞的营帐中。
却见她缓缓在桌前坐下,青葱般的指尖微微敲了敲桌面,忽而问道:
“敢问姑娘,我看国师身边那个小丫头长相水灵得很,倒不像是苍梧女子,不知是从何处而来?”
虽然怀疑,但还是确认一下为好。
扎依娜知道这黑衣女人跟国师是合作关系,自然也是个不好惹的主儿,这会儿一听得她问楚婉,尽量压抑住自己即将喷涌而出的怒火跟嫉恨之色,轻笑道:“她啊,她确实不是我们苍梧人,不过是随地捡来的不值钱的丫头罢了,仗着几分姿色,有事没事就往国师跟前凑,逮着机会就勾搭国师,是个十足的狐媚子。”
黑衣女子眸光微闪。
不是苍梧人,那就是云翊人了。
想来确实是她无疑了,毕竟这世上不可能有如此相像的二人。
没想到这丫头有好好的云翊皇宫不待,居然跑到这苍梧军营来了。
既然这么巧被她撞见了,那就怪不得她了。
要不是这小狐狸不知给浔儿灌了什么迷魂汤,也不至于让她们母子二人离心,如今连寄出去的信都不回了,之前装病故意避开她也就罢了,还跑到这西北为云翊老皇帝卖命打仗,这是成了心要同她作对。
再这样下去,她苦心培养起来的儿子,可就要彻底毁了。
思及此处,她的眸中闪过凛冽寒光。
紧接着,便听得她道:
“我看国师待她倒是十分亲厚,就是觉得,国师身份尊贵,这放眼整个天下都不见得有哪位女子能配得上他,那小丫头出身低贱,留在国师身边,难免辱没了国师,我瞧着,未免觉得惋惜。”
“夫人也觉得她低贱配不上国师?”扎依娜眸光一亮,歪头看向黑衣女人。
“那是自然,我素闻扎依娜小姐有草原第一美人之称,这无论是样貌身段还是风情气质,都是世间绝有,那小丫头,细胳膊细腿的,哪里及得上你万分之一。”
她说着这话,还不忘伸手握住扎依娜的手,轻轻拍了拍,“其实,说句大实话,抛去其他,扎依娜小姐跟国师站在一处,属实养眼登对,也就只有你压得住国师的气场了。”
她红唇微勾,语带赞叹,听起来好似发自肺腑。
对付一个小丫头而已,不必她亲自动手。
国师那样的男人,爱慕者数不胜数,这身边突然平白多出了个小丫头,必然引得其他人不快。
她来见苍梧国师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眼前这个唤作扎依娜的草原女人,对苍梧国师的心思如何,她早就瞧了出来。
果然,经她这么一番夸赞,扎依娜双颊爆红,满脸娇羞喜悦之色。
“夫人可是说真的?”
从来没有人敢说谁跟国师般配,因为没人感同国师并肩。但是突然被这么一说,就好似突然被人放置在了云端之上,再不想下来了。
“自然是真,我看国师对姑娘未必真的无情,实不相瞒,之前三番两次的谈话中,还听得他提及了姑娘几句。”黑衣女人说着,抬眸望向她,唇角的笑容依旧美艳。
“真的?!国师还提到我了?他可说了我什么?”扎依娜那双眸子中的光都快溢了出来。
黑衣女人似乎心情颇好地倒了杯茶,语气不急不缓道:“我知道国师不爱夸人,但他之前话里三三两两还有提及你的姓名,对你想来也是有几分在意的,只是今日,大家也都看见了,他可是将自己的锦帕都给了那丫头擦手,此等待遇,想来是极其看重她了。”
扎依娜闻言,果然气急,那好看的眉毛拧成一团,竟满是戾气,“要不是她三天两头地在国师跟前晃,国师怎么可能会注意她,别看那丫头年纪小,心机重得很。”
黑衣女人晃了晃茶盏,那指上的丹蔻更衬得她的手莹白如玉,那一看便是养尊处优才得以保养出来的。
“说起来,今晚我会陪同国师去兵器库检查,届时,这军营就基本是由扎依娜小姐做主了,这要做什么,会做什么,可就不是旁人可以胡乱猜测了。”
她话说得含糊,故意透露此话,并没有指明要做什么事,但是其中意思,扎依娜还是听出来了。
虽然她看那小妮子早就不顺眼了,也很想有所行动,但是还是有些害怕后果的。
要是国师因此发怒……
似乎察觉到跟前之人迟疑之色,黑衣女子依旧保持着唇角弧度,转而凑到扎依娜的耳边轻声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