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楚婉走到内殿，就瞧见宫人们各自连排侍立两边。
而最里边的龙床边上，则坐着一个穿着素净的女子。
她正端着白瓷碗，给床上的人一勺一勺地喂着什么东西。
看着好像是粥。
只是当看清那女子正是丽妃时，楚婉眸底闪过几许异样光芒，就连唇角的弧度都带着些许僵硬。
主要有自己刚刚的猜想在前，楚婉难免受了些许影响，只是在不确定之前，她自然不可能表露出来。
见到她来，宫人们纷纷屈膝行礼，“参见公主。”
丽妃听到动静，也连忙起身礼貌性地福了福身。
楚婉瞥了她一眼，示意性地见了礼，便径直走到了床边。
此时卫荣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
看着十分虚弱，闭着眼睛，再没了往日的威严，就那样静躺着，只有胸口由于呼吸还略微起伏外，让人看着好似他已经没了生命迹象。
没想到才几日未见，父皇已经病成了这样。
楚婉心下被什么给揪紧了一般，忍不住皱了皱眉。
紧接着，她倒是十分自觉地从丽妃手中接过白瓷碗，“我来了，就不劳烦丽妃娘娘了，这些天听闻一直是丽妃娘娘陪侍在父皇身侧，想必娘娘也累了。”
丽妃本就是个冰美人，平日寡言少语的，端的是一张冷若冰霜的脸，以前不受宠倒不是因为长相不行，只是不争不抢的性子再加上为人冷淡不肯圆滑变通才一直默默无闻，哪怕如今得了宠晋升妃位也依旧神色淡淡。
这会儿楚婉跟她打招呼的时候才见得她面上露出些许礼貌性的回笑。
“公主说笑了，伺候陛下本就是妾身分内之事。”
她倒是十分自觉地站在一旁，将碗给了楚婉，看起来不骄不躁。
楚婉往殿内巡视了一圈，状若无意道：“陈公公呢，不是一直由他照顾父皇吗？”
“陈公公这些天染了风寒，怕过了病气给陛下，就自请家去养病了。”丽妃回复道。
楚婉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不过很快就听得她道：“怪不得，他倒是个忠心的。”
说完这句话，楚婉又自觉地坐在床边，看起来好像什么事都没有。
只是心脏却是跳的飞快。
丽妃的目光在楚婉的身上逡巡着，似乎在打量着什么。
“父皇的病，太医怎么说？”楚婉强装镇定道。
“陛下这些天病情时好时坏，不过咳得也少了，太医说需要多休息。”
楚婉眼皮一跳。
草草草，之前没感觉到有什么，现在感觉哪里都不对劲了！
就这几句台词，还真他妈给对上了！
这几句问话她都是照搬原着卫锦萱进宫探病质问柳妃的话。
现在原原本本地回到了她跟丽妃的身上！
楚婉面上稳如老狗，其实心里慌的一批。
她感觉自己现在好像进入了甄嬛传的宫斗情节一样。
不行！
不能慌！
不能坐以待毙！
紧接着，楚婉灵光一闪，忽然想到自己带来的那颗药丸。
差点把正事忘了。
趁着没人注意，楚婉突然对着门口的方向道：“诶？大皇兄怎么来了？”
她突如其来的一句，没由来地让丽妃一阵心惊，大皇子怎么会突然挑着这个时候入宫？
紧接着，她下意识就往门口望去。
那些殿内的宫人也以为卫珏来了，一个个直接就朝着门口的方向行礼。
趁着这个功夫，楚婉一手依旧端着粥，另一只手却是将藏在袖中的药丸迅速拿了出来，然后飞快地捏开了卫荣的下巴，将药给塞到他口里去了。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毫不拖沓。
等众人反应过来，没看见卫珏后齐齐用疑惑的眼神看向楚婉时，却见当事人揉了揉眼睛，颇有些不好意思道：“诶呀，大皇兄没来啊，果然这几天没睡好，老是眼花，看岔了……”
丽妃微挑了眉，似乎想从楚婉这里瞧出什么怪异来，可惜她偏偏神情无异，还十分耐心地舀了粥喂给皇帝。
看起来就像个担心父亲的大孝女。
紧接着，又听得楚婉道：“诶呀，怎么喂不进去，都从嘴角给溢出来了，这样下去可不行。”
楚婉故意不喂粥，在粥递到卫荣嘴角的时候就没用力，手微斜了一下就把勺子里的粥给倒了，此时看着就好像是卫荣牙关紧闭喝不进去一样。
毕竟，谁能保证这粥里没下毒。
楚婉可不想父皇体内再摄进任何毒素了。
丽妃在一旁看着却是心下奇怪，明明刚刚她喂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 五公主喂就喂不进去？
“要不还是臣妾来吧，公主可能喂不惯。”
说着丽妃伸手要去接楚婉手里的粥，楚婉面上故作为难地应了一声“好吧，那还是有劳丽妃娘娘了”。
话音刚落，就在碗即将递给丽妃的时候，楚婉突然重重地“阿嚏！”一声，打了个喷嚏。
然后粥就倒了丽妃一身。
一切来得措不及防。
罪魁祸首似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此时满脸无辜地睁大那双杏眸，颇为愧疚道：“哎呀，真不好意思，刚刚一时没忍住，丽妃娘娘你别怪我，我这人毛手毛脚的，父皇以前就老说我……”
她端的是一副委屈又自责的可怜模样。
丽妃面色有些细微铁青，俨然在强忍怒意，指尖都握得有些发白，却还是强作微笑道：“无碍的，是妾身刚刚没接住，怪不得公主。”
她真的好想杀了这五公主。
不过，量她也猖狂不了几时。
这宫门，这丫头出不出得去还是另一回事。
“丽妃娘娘还是赶紧将衣服换下了吧，要是着凉了可就不好了。”楚婉面露关怀。
丽妃俨然纠结了一瞬，但是此情此景她又不得不应，往床榻上瞥了一眼后，才堪堪应了声是，紧接着便转身走了出去。
她不信离开这么一瞬这五公主还能翻天去不成。
等她一走，楚婉又对着殿内立着的跟监控一样的宫人一一吩咐道：“你们去烧点热水来，本公主要给父皇擦身子。再准备点吃食，本公主饿了。”
那些宫人不敢含糊，纷纷应是。
等碍眼的人都走了之后，楚婉又对自己带来的秋桐道：“你去御膳房再煮过一碗粥来，记得不要假借旁人的手，一定要全程看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