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能,他虽然不成器,但怎么也不会如此害我吧。”宋成先微愣,随后便是摇头。
“爹如果不相信,就跟我来吧,您待会儿别出声,就好好站在外头听。”
宋嫤敛眸,而后迈开了步子。
虽有几分迟疑,但宋成先还是跟了上去。
屋里,宋宜谦从门缝露出小脑袋,“娘,爹和姐姐要去哪?”
“商量重新开业的事,谦儿乖,快来洗漱。”
于秋兰瞧着他们是去往地窖的方向,心里就有数了,不过没和小娃娃说实话。
地窖。
宋嫤照例先往里头扔了两个蒸红薯。
“元元,你放二叔出去吧,求求你了,二叔真的知道错了!”
听到动静,宋成兴慌忙爬向地窖口,又过一日,他已然恢复了行动能力,不过宋嫤早已动作迅速的将地窖门给锁上了,他扑过来,也只是重重撞上了结实的木板。
“二叔,你不是知道错了,你只是怕了。”宋嫤的声音透着冷意,“这话我也和堂弟说过,事实上,原本堂弟不会被捕入狱,至今还在牢里,二叔你也不会是这种境地,可这都怪不得旁人,全是你们自己贪心作恶。”
地窖里头,宋成兴一双眼睛透着惧意,亦有怨恨。
不过他依旧尝试解释,“宜明他是不成器,可二叔的确是被人诓骗,又受人威胁,这才做下错事啊,二叔不是故意的,你放二叔出去,二叔去府衙给你爹作证,救他出来,这样可好?”
“那这样一来,毒死人的罪没有人担了,说不得就算是二叔犯下的了,二叔不怕坐牢,不怕杀人要偿命?”宋嫤反问。
宋成兴的声音消失了片刻,再响起时,就是止不住的愤怒。
“我是你的叔叔,是你的长辈,宋嫤你这样对待长辈,你不怕遭天打雷劈吗?!”
“你连谋害手足兄弟,算计晚辈侄女的事情都能做出来,你都不怕报应,我怕什么?”宋嫤嗤笑一声,“我爹娘这么多年待家里是何等尽心尽力,却养出你们这群白眼狼!”
“是他们应该的,他们也活该,是他们蠢笨如猪!”
宋成兴急了,将心里的话尽数吐出。
“当兄长的本来就该帮衬弟弟,他是大哥,就该为这个家付出多些,况且他们两个不是乐意的很么,怎么使唤都听话,他们这样不就是想在村里博得个好名声么?是,我宋老二就是个混账,扶不上墙的烂泥,他宋老大就是个憨厚老实,心地纯善的大好人,呸!一群虚伪的东西,现在不就暴露真面目了吗?怎么到了这种时候,就要分家,就不肯帮我了?!”
他恶狠狠的骂着,声音越来越激动,最后竟吐出来一个尘封多年的秘密。
“他宋成先根本就是虚伪至极的小人,也教出来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小贱人!娘说的对,果然野种就是养不熟的,供你们吃喝多年,你爹也不会记我宋家的恩!”
“老二你胡说什么,你说谁是野种!”
宋成先再也憋不住了,冲上去一把掀开了地窖门,趴在地上,朝着下头高声质问。
地窖里头安静了一瞬,而后便是宋成兴满是讥讽的笑声。
“你啊,你是野种!你根本不是爹娘亲生的,大哥,你这么多年都没有发现吗?我和老三还有四妹,才是爹娘亲生的!”
“不,你骗我,老二你给我出来,你肯定是在骗我的!”
宋成先被这个消息刺激的浑身颤抖起来,一股热血直冲大脑,身上的疼痛都忘了个干净,伸手将宋成兴硬从地窖里拽了出来。
而后紧紧抓住他的肩膀,抖着声音追问,“老二,话不能乱说,你是故意气我,是不是?”
“还傻呢,当初爹娘成婚五载,没有生育,听人说抱养一个孩子能招来子女缘分,才从一个刚有孕就死了丈夫的寡妇那里买了你,爹好脸面,不想旁人诟病他,为此让娘故意装作怀胎十月,这才叫外人都以为你是亲生的,不过两年后,娘就生了我,有了亲生的,你这买来的野种,当然就不值钱了。”
宋成兴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模样,将事情吐露了个干净,末了便是指责。
“白眼儿狼,该用来骂你,要不是我老宋家把你买回来,你跟着那寡妇,怕是早死了,哪儿能过这么多年不愁吃喝的好日子,到如今还分走我老宋家的一份家产,我告诉你,你这些东西都该还给我们家!”
刺耳的声音灌入脑袋里,宋成先整个人都僵住了,连呼吸都有些停滞。
他竟不是亲生的,他爱重了多年的爹娘,真心疼爱了多年的弟弟妹妹,维护了多年的家,为此受了委屈也不曾有怨言,这一切都变成了笑话。
原来,他从头到尾就没有被家人在乎过,他就是老宋家的一条狗,一头牛,一个奴仆。
若没有宋嫤大闹一场,把爱脸面的宋以修架起来,不得不当众分家,恐怕他这一辈子都会被耗死在这个家里吧。
一瞬间,眼前昏黑一片,宋成先咕咚就栽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爹!”
宋嫤惊呼,慌忙上前将人扶起,见他晕过去了,更是又急又怒。
没想到局面会失控成这样。
一脚把宋成兴踹回地窖,便同闻声赶来的于秋兰和齐砚书,将人给抬回了房间。
“我去请郎中!”
宋嫤抓起桌上的钱袋子,就冲出了门。
她原本只想让爹看清二叔这些人的真面目,从此不要再有心理负担,能和这群吸血鬼彻底断了情分,却没想到会造成如今的场面。
要是她早知道父亲不是宋家亲生的,肯定不会让这消息从宋成兴的嘴里说出来,以至于给父亲造成这么大的冲击。
“齐公子,这大晚上,元元一个人...”于秋兰见宋嫤跑出去了,顿时着急不已。
“您别担心,我这就陪宋姑娘一起去!”
齐砚书立马动身。
不过这边宋嫤刚冲出店面,却迎面撞上了徐徵。
“这是要去哪?出什么事了?”
见她慌慌张张的,徐徵不由心头一紧。
他是来送药的,从高顺口中得知宋成先在牢里还是受了些皮肉苦,所以又走了一趟。
“我爹他受了些刺激,忽然晕倒了,身上也有伤,我要去请郎中。”宋嫤顾不得解释太多,边说边绕开徐徵往外跑。
徐徵皱眉,随后一把拽住了宋嫤的手腕,将她拉回面前站稳。
“在家等着,我去。”
语罢转身,不等宋嫤开口拒绝,便已飞身上马,没入了夜色。
等齐砚书追出来的时候,就见宋嫤呆呆的站在门口。
“怎么了?不去请郎中吗?”
“有人去了。”宋嫤的目光依旧朝着徐徵离去的方向,眼神略有几分复杂,“劳烦齐公子进去陪着我娘,我在这里等郎中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