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二夫人说到做到。
母子二人小聚分开后,她就开始着手处理这件事。
谢沅虽非她亲生,可自从他小时过继到她名下做儿子,他们母子的荣辱就已经是一体的了。
她好,谢沅就好。
儿子好,她也自然过的好。
谢家这样一个外强中干的老府邸,也只是外人瞧着太太平平罢了。
长房如今看他们母子二人犹如眼中钉,不,现在是看他们这个二都不顺眼。
谢二夫人有感早晚有一天,两房之间是要分府单过的。
只有谢二那个不中用的,大房说什么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他都信!
若真是一体,不管皇上为昭阳公主选夫之事有多荒唐,可那公主毕竟是权势滔天的昭阳!
长房都有心舍出一子谢麟去攀高枝。
怎么,如今侯府指望的人选换成她儿子谢沅,这事就不痛快了?
谢二老爷成日里醉生梦死在那不落地的虚幻侯门老爷梦,根本不看这点虚浮的荣光,不过是别人赏的,活好活赖还不是人家一句话的事。
谢二不懂,可她太清楚长房是因为什么才能容下他们二房这些年。
一为利,族大势大,分开势单力薄;
二为财,她身后那庞大的陪嫁,像个秤砣一样重重压在长房那两口子的心上。
也是压着二房在这一片天空下的份量。
更是能护持住谢沅在侯府中那点稍微自由一点的呼吸。
纵使她在养育他的这些年中,有自己的障碍和私心。
可谢沅是她名下的孩子,是她唯一记载宗谱上的嫡长子!
为娘一日,护子千里。
不就是想看她笑话么,这钱她就算要花,也要花在自己的孩子身上!
为了办好这件事。
她让人急传当年陪嫁的妈妈之一,如今已是外面堂堂当家老夫人的邱妈妈进府细商。
谢家长房这几日也很忙,与二房不同。
他们忙着给谢麟拒绝婚事!
谢侯爷和大夫人为了这个小儿子的事,已经焦头烂额了好多天。
谢麟自打猎场公选失去机会之后,也不知道怎么了,回府之后着魔了似的,不但比参选之前更在意昭阳公主婚事,而且完全不顾公选驸马的皇榜都贴出来了的事实。
一心要再次寻找机会成为昭阳驸马!
谢侯爷关起门来,虽不至于像自己的弟弟一样,把儿子骂的狗血淋头,可是也是指着儿子谢麟的鼻子,狠狠教训了一顿。
“既然要站出来与旁人争,就有输赢,这次技不如人输了就要认!成天钻在里面哀怨纠结像什么话!一点侯门子弟的节气都撑不起来!”
侯夫人进来劝,连妻子一起骂:“慈母多败儿!”
把侯夫人气的当夜犯了心病。
谢侯爷气儿子谢麟不如谢沅,丢了他的脸面。
可他不止谢麟这一个儿子,他的那群儿子,已经有科举出仕的了,他真不稀罕同二弟家计较那些。
但侯府里出了一位皇家驸马,往后谢沅回来,出来进去身份也不同了。
一想日后自己还要同谢沅行君臣之礼就闹心!
侯夫人的烦心与丈夫没什么不同。
因为谢沅在猎场那几日的“出彩”,再加上外面都传他是昭阳公主自己亲自看上眼的,现在与她来往的各家夫人们,言谈之间总是跟她打听二房的孩子。
“也不知道你家那位准驸马还有没有其他的兄弟啊?”
侯夫人真想掐人中,窒息!
这股邪火憋了好些天,终于让她找到了机会。
二房的,不是一直标榜哪怕是过继来的儿子,她也当亲生的看待。
现下有一个给她表现贤良的机会了,她想二房的那位不介意在自己的儿子身上花钱吧?
她打听过,以卫国公府小公爷楼妄领衔,连同将军府和大名鼎鼎的皇商之家等几家,已经砸下大把银子不惜在公主府里明争暗斗。
谢沅,一个令公主心仪的驸马,不会弄的那么寒酸吧?
都是做母亲的,谁不为顾着自己的孩子?
谢麟现在成日里在房中郁郁寡欢,她这个当娘的心里怎么好受!
早晚有那一天,侯夫人心中冷笑。
*
邱妈妈得信回府来。
谢二夫人拉着自己最亲近的妈妈,说了自己的心里话。
“邱妈妈,按说您老如今已是大人府里的养清闲的老夫人了,我不该让您过来陪我一起劳累,但我让下面的人打听回来的消息,公主府那边事情紧急,六郎的婚事也不远,有很多事情我还没准备妥当,真的只能向您这边搬救兵了。”
邱妈妈一听这话,当下心里感动万千。
眼前的旧主,当年也是她看着长大出嫁的,这份情谊深重,不可斗量。
“小姐,您可千万别这么说,当年要不是你发了善心,让我家憨儿开蒙读书,老婆子哪里有今日这样的造化,别说小姐您喊我来帮忙,就是您不唤我,我也是要成日里琢磨能为沅少爷做点什么才安心的啊!”
谢二夫人眼圈一红,握着邱妈妈的手,哽咽不言。
主仆二人在屋子里彻底盘了下如今账上可以拿来调动的银钱,除了铺面地契,金银珠宝,还有这些年私下里谢二夫人挂名头在外面做的一些投资。
归拢一遍之后,两人长舒一口气。
“还好,夫人,若是按您的预期,六少爷那园子必定修的不比旁人家差!”
谢二夫人侧身喝了口凉茶,转过来拽过来另一本账册。
“邱妈妈还得帮我看看,谢沅成婚时,我给他带些什么东西过去才好?”
邱妈妈也喝了一大碗茶水,转头一起研究,嘴上问:“小姐,沅少爷的婚事我听我儿下朝回来说,跟其他公主成婚规制完全不同?”
谢二夫人:“是啊,所以现在还不知道其他要注意的东西都有哪些。”
“官家没有说法吗?”
“有什么,让老爷去外面打听一下礼部的消息,酒吃了不少,有用的没打听出来几个。”
邱妈妈一边帮她研究可方便转手的产业,一边问:“那小姐准备的这些,是算聘礼呐,还是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