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驸马?”
滕晏清正讲到关键处,身后忽然传来崔砚的声音,不禁惊了下回头。
崔统领?
滕晏清不由疑惑,他怎么在这?
崔砚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等他回魂。
滕晏清的反应却与他预设不符。
仿佛一个大梦初醒的人,还没搞清楚自己身在何处。
崔砚挑了下眉:“滕驸马为何不穿喜服?”
滕晏清愣了愣,忽然腾一下子从椅上站起!
“坏了!”
“嗯,是坏了。”崔砚还凑热闹烘托气氛。
滕晏清急忙问:“已经到我了吗?”
他指的驸马接亲的顺序。
崔砚道:“快了。”
再过一两个时辰就能到,崔砚坏心没提这句。
滕晏清看看他,又转头看看大夫。
一老一少脸上的表情都差不太多:看戏。
崔砚是昭阳公主的人,滕晏清早已识的。
但两人之间还是第一次碰头。
滕晏清冷静了一下,道:“我这就回府。”
说完也不纠结在上京有无妖怪之事,反而痛痛快快地张罗回府。
临走前,崔砚特意晚留几步,回到医馆唯一的一位大夫面前,打探道:“敢问老先生,滕大人为何要你大清早专跑你这里来议论妖怪之事?”
言下之意怎么不去别的地方?
难得来一趟,崔砚觉得自己不能“空手而归”,倒不如多打听两句,回去也好说明原因。
老先生想了想,一脸和气道:“滕大人念我年迈无着,只是随便过来聊聊而已,顺便探望一下。”
崔砚挑眉。
他自然是不相信这个理由的。
但很显然,对方与滕晏清私交不错。
“滕驸马以前也常与您老聊妖怪?”
“不,从前是老夫同他唠叨的多。”
崔砚细品这句话的功夫,外面传来喊声,他不便多留,转身先走了,方才这一段小插曲暗暗放在心底。
他想的是,这事回头等主子大婚之后,得提一嘴,免得日后有什么麻烦。
滕晏清神情平静地被送回府中,抓紧时间安排起来。
礼部侍郎曹判看见他如期而返,深深地感激崔砚。
“还是崔大人出马,才可如此顺利!”
崔砚心道,怕不是如此吧。
不过,原因不重要。
滕晏清好好在家中等待迎亲的队伍上门才是头等大事!
安顿好滕晏清,崔砚也回了公主府。
先去同张驰交个底,然后才去寻主子撄宁。
崔韫找了他许久,才看见他去而复返,不由将他扯到一边盘问:“二哥,你什么情况?哪儿去了?”
崔砚也没瞒她:“滕驸马那边出了事,张大人命我去处理一下。”
“驸马爷?”崔韫蹙眉,“大喜的日子,他那边出了什么事?严重不严重?出不出乱子?”
崔砚道:“事不大,已摆平,严重倒不严重,已经在家里侯着了。”
崔韫听他这么一说,当即放下心,听到他下一句,一颗心又拽了上来!
崔砚迟疑道:“不过我怎么觉着滕驸马像是眼睛出了点问题。”
“他眼睛能出什么问题?”
“像是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
崔韫愣住:“……”
须臾,崔韫目光警惕打量四周,离二哥崔砚近了一些,这一次她问的很仔细:“你确定他眼睛不对?”
“那爷大清早跟人聊了半天上京妖怪。”
崔韫担心:“今日公主殿下大喜,滕驸马这般情况,接亲信儿路上会不会出事?”
崔砚问她:“你指什么?”
“街上那些伪装起来的东西。”
“不能吧?!”崔砚一听,声音都变了。
崔韫道:“我让下面的人去那边护一下,最好拦截掉,接完亲,沾了主子的气运,再加上他自己要是有问题,那真说不好招来什么东西。”
崔砚想了想,请教小妹:“要不要同主子说一声?”
“先别,公主殿下她在库房里挑东西。”
“张大人没准备?”
“准备了,不过,殿下临时想起的,这不还有些时间,外面的人回来报信,那边将军里也已经准备好了,就等时辰一到,接亲正式开始。”
“七家公子今日全进府,不敢想象那画面。”崔砚直摇头,“闹哄哄的,以后府里难清净了,唉!”
今天太忙,崔韫懒得理她二哥,这边手头的事刚忙完,就转头去了撄宁身边。
库房院内,撄宁不管外面喧闹成什么样子,见到眉清目秀的崔韫过来,高兴招手道:“韫儿来帮我看看这几个物件如何?”
崔韫快步来到近前,放目一扫。
眼神中闪过一瞬间错愕!
不太敢确定地转头看向撄宁,“殿下,今天是新婚啊?!送这些合适吗?”
“合适啊。”撄宁笑吟吟旁边丫鬟递来的巾帕净了净手,见崔韫还在纠结她从府库里挑出来的那些“见面礼”,不由失笑。
“怎么你觉着不合适?”
崔韫抬眸,“送这些东西,驸马爷们能扛得住吗?”
她是担心这个。
撄宁走过来,再次垂目扫过自己给每一位驸马挑选的礼物,还是觉得没什么毛病。
她重重点头,道:“连这点小玩意都扛不住,还怎么在我身边待着,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先让他们练练手,我看合适的很。”
主子都这样说了,崔韫自然不会再有任何意见,坚决执行。
她喊人将所有的“礼物”分别包装好,一一送到前院,给长史张驰提个醒。
一会时辰一到,接驸马第一站。
直奔将军府接驸马爷——厉戎!
*
将军府。
自清晨第一缕晨光散开,厉戎就从帐中睁开了眼睛。
没人知道他一个人,仰面静躺了多久。
府里的人,这些日子都在配合宫里和两部派来的人,低调筹备自家将军的婚事。
深受皇上器重的厉戎,自几年前一战封神一战陨落之后,在京中朝官仿佛消失了一般。
将军府大门一关,深居简出,就连厉戎最爱的军中之事,也是常年不闻不问。
大盛开国,厉戎的封赏都不需要到朝堂上亲自领旨谢恩。
是姚德安亲自奉皇命送到他府上的。
外界都在猜他,要么目中无人太过狂纵,要么就是心灰意冷如地鼠一般躲起来自艾自怜了。
可惜猜透天,也不见将军府里任何人出来解释一两句,任府门外吹的是哪里的东西南北风。
厉戎全不在意。
没有人知道他在意什么。
就连皇上亲自上门给他送媳妇,他也不拒绝。
真乃神人,找了个比他还狂的妻子。
昭阳公主这一场奇葩的赐婚,人人翘首以盼,都想亲眼看看公主殿下“接”回家的第一位活驸马厉戎将军,如今是何风采了?
书房小窗下,今日墙角的几株野花开的十分仙灵,厉戎手捧兵书,一时盯着看了许久。
院门口,有两名魁梧冷脸府兵牢牢把守。
命运的片刻宁静。
厉戎有些说不上来的贪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