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便转身往外走,宁氏没想到她真就这么走了,宁如静更是直接喊出了口。
“你放肆,这大元帅府岂是你说来便来,说走便走的,简直目中如人,肆意妄为!”
宁如静都急得站起身来,要不是身份在,她都想指着荀香说话的,但见荀香真的停下转身看来时,她又下意识地往后一缩,缩完又觉得自己的动作过于怯场,再次挺直了脊背瞪着荀香。
只看荀香这一转身,庄夫人便知她气场全开,看来不需要她出面帮忙了。
“是沈香放肆吗?”她问。
“承蒙叶夫人下帖,请沈香今日过府来比香,怎到了程小夫人口中便成了是我说来便来?且,说我这就回去了?”
宁氏眼皮跳了跳,觉得接下来的话定不是什么好话。
嗯!她的预感是正确的。
荀香接着道:“今日前来,乃是叶将军亲自登门护送而来的,这要回去自然也需得向叶将军请示一番,若将军方便定是要送沈香回去的。”
是的,我走了,我也要先去找你儿子,让他送我回去!
到时候他是不是只把送人回去,还是要留着她好好说说话,独处独处,这就是他们俩自己的事了。
宁氏只觉得血气上涌,不管叶闻是把人送回去也好,或是留着她也行,目前绝对不能让人离开。
她一想到这人对着儿子委屈可怜,添油加醋地告上一状,不用想都知道儿子一定会站在她的对立面的。
更何况她是把人请来羞辱的,怎么可以让人这么轻易地离开!
她压下怒火,笑道:“沈香女是我请来的贵客,怎能弗一来便走,是我疏忽了,来人,在我左边加一座。”
左上座,这是把她顶到风口浪尖上了呀!
就算她被封为香女,以她的身份也绝对越不过这里的任何一个人去。
但座位已经摆好,宁氏道:“香女请。”
荀香看着那个新增的位置,她若坐到这些人的上位去,便是自认比其他人更尊贵,有挑衅的嫌疑。
但这是宁氏让她坐的呀,既然宁氏能开口,那便是她认同的,客随主便,她怎么能推辞呢!
她就跟完全不在意似的,甚至带着些乐呵,道:“叶夫人爱重,晚辈不敢辞。”
说完她就走到位置上,端端正正地坐下了。
大家就看着她这么水灵灵地坐上了,一时间都静若寒蝉,面面相觑。
这不人家说了,是叶夫人爱重,既然主人家能让她坐,她怎么不能坐?
如果不坐,是不是要被扣上不尊主家的帽子,现在听话坐了,难不成她们能指着她说不能坐,你的身份不够格吗?
这是在帅府,不是在自己家中,主人有一定的话语权,更何况这人来京城的这些时日已经收了几道圣旨了?
陛下都夸的人,怎么不够格!
太够了!
荀香就这么坐着,没有一丝拘谨,也无半分不自在,相当悠然自得。
叶夫人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看着荀香投来的笑意盈盈的目光,她心里堵得慌,只能吩咐开宴。
这种宴会是吃不饱的,大家基本上都端着,每一道菜绝对食不过三口。
这肯定不是荀香所能接受的,但每道菜的分量都很足,她就算有心想吃也吃不完。
可就算如此,还是让有心人给当成把柄抓了出来。
“沈香女是香户之女,商贾之流,想来是不愁吃喝的,怎的今日来帅府没用饭么?还是叶府的食物更珍美,香女胃口大开?”
这话一是说她没见过世面,二是说她饿鬼投胎。
荀香看向说话者,在对面的第二排第三位,一位没见过的妙龄女子,看着她却像积怨依旧似的。
既然送上门来了,那她就不客气了。
荀香道:“香户之女,商贾之流,沈香实在惭愧,家中父母与兄姐都十分疼爱,当真不曾为吃喝所犯愁。只是——”
她话锋一转,“民以食为天,民之疾苦,食也。天下之大,不知多少穷苦百姓只能画饼充饥,食不果腹,我既知民生之苦楚所在,又怎能做出糟蹋食物之举,岂不枉为人也。”
是的,你是贵女,你养尊处优食不过三,以浪费食物来彰显你高高在上的尊贵。
我是三下九流之辈,上不得台面,只晓得要好好珍惜这来之不易的今日。
这一番话大家都听得懂,一时间都对那姑娘投去了不认可的目光,毕竟她这一说是把她们都给包含进去了,那人家这一骂,岂不是也把她们给算上了?
气!不会说话便不要开口,好端端的惹她做什么!
小制:【哈哈哈哈真是没脑子。】
荀香:【她们哪里知道粒粒皆辛苦。】
小制:【将士们拼死拼活地保家卫国,百姓们辛辛勤勤地耕田种地,就让她们这么来糟蹋的,还引以为荣,我呸!】
那姑娘灰头灰脸地坐了回去,让带她来的母亲好一阵奚落,早就没了一开始的气焰。
荀香又开始吃吃喝喝,有了前面这一出,都没人敢不长眼地跳出来指摘她。
江五和江十站在后方看着,都默默地给她竖了大拇指。
她们:就说了跟着姑娘能学到东西!
宁氏等了等,还是没人敢再对阵荀香,她要是自己不出马,怕是反倒成就了这人。
她放下手中银筷,道:“此次宴请,主要还是想请诸位一同品香,此前得了一方好香,可惜香方之中并无制作之法,今日宴请诸位便是想取了香方来,请诸位一同推敲推敲,看看哪种制作之法更为合适?”
香方都是秘方,别说香师或者香户,就是寻常人家得了香方也不会轻易示人,否则先前荀香把熏香的制作方法讲与计锦涵等人听时,她们是那么惊讶,所以宁氏成功地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一位夫人很是捧场,言语之中不乏恭维之意,道:“叶夫人当真愿意把香方取出,供大家推敲么?”
宁氏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况且这制香实在不是我之能项,不如集思广益,大家一起想上一想。”
“我看行,不过沈香女乃制香高手,必定有独到见解,可不能藏着掖着呀!”“是呀是呀。”“有了想法可要说出来才行。”
这些人大多还是站在宁氏那边的,毕竟荀香再怎么得陛下赏识,终归只是一个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