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扶凛拿在手里掂了掂有些遗憾“这刀真丑,方才应把我的剑拿下来的。”
说话的瞬间薛扶凛又杀了一人。
“你何时这么多话了?”沈苓霜的声音传来,她的四周已经躺了好几人。
薛扶凛侧身躲过砍来的刀,抬手抓住那人手腕,一个转身便将那人踹飞了出去。
“杀这些喽啰还无需我凝神专心。”
薛扶凛语气之狂妄,但随着她的动作,四周躺了越来越多的人,渐渐染红了土地,她的衣衫仍未沾染分毫脏污。
另一边沈苓霜同样银光飞舞,两人身姿皆缥缈轻灵,抬手间不像在杀人更似在轻舞,那些倒下的人也如同为她们身法的灵动而倾倒,一把再普通不过的刀在她们手中却像仙子手中的灵宝,衣衫拂过之处都留有余韵。
“主子,薛小姐和沈小姐是师出一派吗?看她们杀人真是令人心情都愉悦了”朔离见过的那些女杀手皆是招招狠毒,恨不得将人碾碎,如薛扶凛她们这般剑法优美精妙但不柔弱的倒是少见,都是习武之人,朔离此时也沉醉其中,说话随意了些。
怪不得主子痴心一片。
宁徊莫的神色却是冷了冷,有些莫名。
薛扶凛和沈苓霜渐渐靠近,提刀背对而站,二人同时提刀向前刺去,旋身时拉住了对方的手,薛扶凛手臂使劲带着沈苓霜便跃了起来,裙摆飞舞,宛若飞仙,待沈苓霜落地时薛扶凛将刀压上,向后扫去几分,沈苓霜也同时弯腰抬脚踢向剩余的几个山贼,二人未曾交流,只需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下一步动作。
“呵”宁徊莫忽然冷笑“真是默契。”
一旁的朔离听到这声音头皮紧了紧,这是又怎么了。
朔离赶紧退到宁徊莫身后,恢复了平日的冷漠表情。
“啊!女……女侠,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你们,我给你们磕头,你们放了我吧……”方才叫嚣的山贼头子此时脖颈处横了一把刀,吓得跪在地上不停哀求。
“放了你?”
山贼头子以为有转机,忙忙点头。
薛扶凛声音冷淡“让你再去做恶吗?”
薛扶凛随手将那刀甩开,转身往回走,声音缓缓传出“只要被我碰见,作恶之人就别想活着离开。”
她的身后,那山贼头子睁大双眼,咽喉处有一道鲜红的口子正在汩汩冒着鲜血。
“薛姑娘与沈姑娘打起架来真是赏心悦目”宁徊莫幽幽道。
“那当然,我与扶凛的剑法可是自小一起学的”沈苓霜很喜欢别人夸她和薛扶凛剑法相像。
“宁某还以为每个人的剑法身姿都是世间独一呢,没成想两位姑娘竟连这都能如此相似,可见感情深厚。”
宁徊莫低下头,略显黯然“不像我,连这身三脚猫功夫都是求得的。”
“宁公子不必妄自菲薄,你的箭术很好。”
宁徊莫展露笑颜“能得玉容将军一句夸赞,我这箭术也不算无用。”
“公子姑娘,天色渐暗我们快些赶路吧,不然怕是要歇在荒郊野岭了”朔离在一旁出声。
“是啊小姐,我们快些出发吧!”素脂在一旁插嘴道。
薛扶凛略一点头,转身上了马车。
一行人重新出发,但没走多久空中便落下了点点雨珠。
“这运气真是,又是遇上山贼又是下雨的”沈苓霜有些郁闷,今晚怕是住不了客栈了。
“无事,雨还没下大我们看看附近有没有农户可以借宿,我们住一晚再走”薛扶凛倒不显慌张。
“也只能如此了。”
一行人加快了行进速度,终于赶在雨势加大之前找到了一户人家打点好后住了进去。
“几位姑娘住在屋内吧,我和朔离在外面避雨就好”这家农户房屋不大,连夜将杂物挪开才收拾出这两间屋子。
“这怎么行,外面风雨交加,最近的天气也是易染风寒的”薛扶凛不赞同。
“不如你们进来吧,哪怕是打地铺或者在桌上趴着都好过待在外面啊”沈苓霜也开口相劝。
“宁公子?”薛扶凛轻轻喊道。
宁徊莫有些微怔神,随即反应过来看向她。
“你觉得如何?”
宁徊莫摇摇头“不妥,二位姑娘不必担心,往日我们走南闯北都这般睡过,无大碍的。”
见她们还站着没动,宁徊莫伸手赶了赶,催促道:“快些进去睡吧。”
烛火熄灭,屋内一片黑暗,身旁的沈苓霜早已进入梦中。
薛扶凛静静听着屋外的连绵雨声,她的思绪如雨声杂错般也有些混乱,她睁开眼,看到了月光映照在门上的人影,薛扶凛想起了几年前的一场雨夜。
宁徊莫闭眼靠在门边。
屋门被轻声打开,一双绣鞋缓缓踏出,一件披风被搭在宁徊莫身上,随即脚步声动,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薛扶凛将手中的一床薄被轻轻搭在朔离身上。
薄被是这户人家多余的,可惜只有一床,她便只能找来一件自己的披风,为宁徊莫搭上,这样他们应当不会冷了。
做完这一切薛扶凛转身回屋,她的动作和脚步都极轻,是以将被子搭在朔离身上时,他都没有反应。
薛扶凛一只脚正要迈入屋中,忽然一只手伸出抓住了她的裙摆。
“师父……”宁徊莫轻轻呢喃。
薛扶凛的脚步瞬间僵住,月光将她的影子打在地上,拖出长长一道阴影,虽有雨落敲击之声,但空夜寂静,她还是听清了。
薛扶凛的心在狂跳,她不敢回头。
薛扶凛站在原处,不知过去了多久才微微转身,却见宁徊莫闭着眼,不知何时已经松了手,仿佛刚刚听到的那一声呢喃是她的错觉。
哪怕是入睡,宁徊莫也仍带着面具,薛扶凛有一种冲动想去将他的面具揭开,让他用真面目面对她,但她却没有动作,月色朦胧撒在宁徊莫的脸上,像是一层面纱、一道屏风,将他们二人隔阂开来,她始终对他看不真切。
薛扶凛的视线没有移开,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立在原处,静静地看着沉睡的宁徊莫,良久,才转身离去关上了屋门。
你口中的缘分到底是何种缘分?
是初识一见如故的缘分,还是重逢故人得见的缘分?
薛扶凛也不知道,世间会有如此巧的事吗,命运会让我们重逢吗?
她的脑中浮现出了另一张与宁徊莫不同的、稚嫩的面庞。
是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