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言辞恳切不似作伪。
“你的意思是方将军与淮军合谋将你诓骗,引入谷中?”张绽问道。
“周敬安”点头道:“不然还能是为何?他将我引进谷中后便想将我除去,却不料被我反杀,后来薛扶凛又来杀我,若不是那些弟兄们拼死为我挡着,我可就让他们如愿了!”
“可玉容将军好端端的为何要杀你?”齐奉出声道。
周敬安又不是有多特别,何以费这么大功夫去杀他?
“周敬安”眼中却露出嘲弄“齐将军,这个问题我怎么会知道?你将薛扶凛找出来,你去问她啊。”
陈丰从始至终一直没说话,此时却是眼神变了变,仿佛明白了什么。
眼中露出一抹失望,随即低骂一声:“我真是瞎了眼!”便用力掀开帐帘,转身大步离去。
张绽见他这般反应还不知他为何如此,只是面色也沉了下去,同样转身离去,前去追赶陈丰。
众人见他二人先后离去且都是一副面沉如水的神色,也摸不着头脑。
“他们这是……?”蒙祯问道。
怎么一个两个都气冲冲地离开了?
“周敬安”却是嗤笑一声“呵,他们可是最信任薛扶凛,如今突然发现自己将军居然是这样一个忘恩负义的叛国之人,自然不好受!”
听了他的话齐奉一愣,什么?“周敬安”的话的确没说错,张绽齐奉二人的确最信任薛扶凛也是薛扶凛的亲信,但如今他们两个却是这般反应,莫非……
不,齐奉不敢相信。
他能想到其他的几位将军自然也能想到,马桥正道:“周将军那你便先好好休息吧,我们就先走了。”
他转身欲走却被“周敬安”叫住道:“马将军,您的品性我是信得过的,薛扶凛与方震二人皆是叛国之人,理应受到重惩,我相信您一定会做出正确的决定,对吧?”
马桥正脚步一顿,淡淡道:“我会如实禀报。”
闻言,“周敬安”一笑道:“多谢将军。”
出来后见身后几位将军仍跟在他身后,马桥正开口驱赶道:“别跟着我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我要好好思索一下,你们也都仔细想想,派人继续寻找玉容将军,淮军仍在虎视眈眈,此事今日就先到这里,明日再论”说完便转身离去了。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无奈叹息,也纷纷去做自己的事了。
“陈丰,你方才是何意?”张绽问道。
他们此时是在一条小溪边,四周无人。
陈丰冷声道:“怪自己看错了人,竟将这样的小人作为自己的榜样,我真是感到羞耻!”
张绽对于陈丰的态度感到诧异,他这是……要背叛将军了?
张绽想起薛扶凛走前嘱咐他的话,便为薛扶凛感到不值,心里燃起一股气焰,他握紧拳头,一拳打向陈丰。
陈丰也不是吃素的,他迅速躲闪,转眼两人便扭打在一起。
二人功夫相当,停手时各自脸上皆挂了彩。
“你可知将军有多信任你,你竟就因为那周敬安几句话便怀疑将军!”张绽怒吼道。
“你知道为何薛扶凛更信任我吗?因为你蠢啊,你太蠢了!方才的话你还听不明白吗?”陈丰也怒吼,声音满是愤怒与失望,竟连玉容将军都不称了。
张绽听到他直呼薛扶凛的名字,声音更加冷冽,带着咬牙切齿“你什么意思?”
“你知道为什么薛扶凛死活不让你进谷吗?明明可以一起带上你,却非要将大半的人留在外面,她明知里面危险却还要进去,这都是为什么?是因为她既要让你不起疑,又要让你守住外边不准人进谷,为她在谷中斩草除根留下时间,而你我完完全全就是被她利用了!不然她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让我去后援,不让我一起去前线?是因为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变数,他的计划就越容易败露!”
陈丰说完,双目满是血丝,显然是气愤到了极致,还有她让你给我的这个锦囊,“呵!”陈丰冷哼一声,从怀中摸出锦囊一把扔在了张绽的脸上,“什么都没有,不过是拖住你我的幌子,你既如此相信她,那你给我带着一起滚!”
张绽见他说话越来越难听,再次忍不住想要打他,连声音都因为极度气愤而在颤抖“若无玉容将军一路提拔你,你陈丰就只是个最低等的小兵,你能有今天?你就是这样看待玉容将军的?陈丰你他娘的还是不是个人!”
“靠她?呵”陈丰冷笑一声“我陈丰能有今天的成就全都是靠我自己,和她薛扶凛有什么关系?况且她现在不知所踪,怕是连尸体都找不到了,我为何还要帮她,她是生是死与我有何关系?她今日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我没亲手将她挫骨扬灰都是看在从前的份上!话已至此,你若仍愿相信她,那你便好自为之吧!”
说完陈丰便一个眼神都不再留给张绽转身快步走远,徒留下张绽一人站在溪边。
张绽将锦囊打开,缓缓摸出了里面的纸条,但当他看清纸条的内容时他的瞳孔却是一缩,满眼都是不可置信,方才的愤愤不平渐渐被失望与痛苦所代替,他的拳头越捏越紧,直到将手心都掐出了血他才猛然松开,一瞬间他方才的悲伤也悄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受到背叛、信仰崩塌的更加的悲愤!
张绽捡起一旁地上的石头,疯了般向溪中砸去,激起阵阵水花,但他却像是头失去理智的猛兽只不停地进行着泄愤,一下比一下更用力地往溪中扔着石头,将平静的小溪搅得天翻地覆。
许久,他才平静下来,但他眼神空洞,似是失去了信仰。
他已将那纸条捏得不成样子,但仍是将它撕成了无数碎片,再也认不出原来的样子才将其丢入溪中,看着那些碎纸被溪水带走,直到再也看不见踪影,张绽才脚步沉重地走了回去。
谁都不知道他们二人当日发生了什么,但看到两人脸上皆负了伤,猜想他们应是打了一架,但打架的原因他们却是不得而知。
自那日之后陈丰张绽二人再也没接触过,见了面也是避着对方走,几日过去,也不来帐中与众人商讨事务,众位将军见他们情况不对,由马桥正出面将他二人叫了出来,说是要对玉容将军之事进行最后的商讨,他们二人是玉容将军的部下不可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