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棠带着侏儒二人离去后，倒也没走多远，就在距离回收站三条街的废弃旧屋落脚了。
因为她忽然想到，自己没有治疗技能。
唯一的“不求飞仙”也是只能作用于自身的被动技能。
正发愁的时候，男侏儒醒了。
他虚弱地抬起仅剩的手臂，目光触及贯穿女侏儒整张脸的匕首时，眼中闪过心疼。
温和清新的绿意亮起，吸引了姜棠的目光。
她都忘了，现场还有一个卡牌师。
男侏儒握住匕首的柄，轻声安慰道：“别怕。”
他让女侏儒闭上眼睛。
随后狠狠心，一举拔出了女侏儒脸上的匕首。
鲜血洒落，绿芒大盛，女侏儒的惨叫渐渐止息，随着光芒消散，她脸上的伤口愈合，只留下浅淡的疤痕。
“爸爸！”她的眼泪终于涌了出来，抱住爸爸痛哭。
“别怕。”男侏儒的断臂却恢复得极其缓慢，轻轻拍着女儿的后背。
姜棠没有打断父女的相互舔舐，静静地看着窗外，没有说话。
片刻后，男侏儒对她郑重地道谢：“我是戴夫，您可以叫我老戴夫。这是我的女儿薇薇安。您想要什么呢？”
薇薇安躲在他身后，怯怯地望着戴白面具的少女。
姜棠摆摆手，把自己的智脑扔给戴夫：“问该问的人吧。”
“哈喽哈喽，你们好哇！”欢脱的声音响起，智脑投影出一个简笔画的颜表情。
薇薇安露出好奇的眼神，可戴夫的表情却变得严肃。
他走到外面去了。
房子里只有姜棠和薇薇安两人。
沉默片刻后，薇薇安沙哑着嗓音问：“您是怎么成为卡牌师的呢？”
“睁开眼睛就是了。”姜棠诚实地说。
她没骗人，从她穿越后睁眼的同时，她就已经相信自己会在这个世界混得风生水起了，卡牌师只不过是第一步罢了。
或许是觉得姜棠很亲切，又或许是实在向往强大的力量，她忍不住向这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倾吐心声。
“我想变强，变得和您一样强大。您共鸣的是哪一条长河呢？”
“华夏。”
薇薇安闻言一愣。
华夏是哪一条时间长河？在她现有的知识体系中，不曾听说过这样一条河。
于是她急忙追问：“怎样才能共鸣华夏？”
“这个嘛……”姜棠沉吟片刻，还是很诚恳地说出了对十三岁女孩很残忍的真相，“可能比较卡灵魂。”
身体虽然是星际人，但灵魂上往上数一千代一万代，她都是土生土长的华夏人。
薇薇安的眸光暗淡下去：“我已经十三岁了，还是没有一条时间长河选中我……明明爸爸也是卡牌师。”
共鸣时间长河的最佳年龄就是十二、十三岁左右，没有超过十三岁的案例，不过这点要排除姜棠。
姜棠实在不会安慰人，于是她给薇薇安讲了几个例子。
赛前集训的时间段内，她也曾经问过几个熟人：“你是怎么共鸣时间长河的？”
莉娅说，被亚瑟揍了之后在湖边悄悄哭，被湖中仙女听到了，但其实她当时已经梦见了希腊神系，为了和亚瑟作对，于是改换了凯尔特神话。
王来财则是在敛财的时候被注意到了，“我向祂们几位许下了很轻松就能实现的心愿，结果只有一位应允了我，所以就选祂啦！”
田中真理是在挥剑的时候，“当时看见了一百多条时间长河……选了最符合剑道的那一条。”
最后她总结道：“你只是差一个契机。”
薇薇安听得半懂，但在她眼中，强大的姜棠是那么的令人怦然心动。
于是说：“如果您是神的话，我希望能侍奉在您左右，做一个谦卑的仆人。”
姜棠却是眼皮一跳，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我老家有句古话，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意思就是别人能发达，你也能啊！”
为什么非要当仆人？
姜棠也不需要仆人。
远在苍梧星的姜家，家里也只有正常签署了劳动合同，受联邦劳动法保护的佣人和保姆。
老戴夫结束和王来财的对话，进门的时候就听见这样一句话：“别人能发达，你也能啊！”
不由笑笑，笑容些许苦涩。
年轻时候的他，也是这么想的。
那些贵族老爷们，除了家世，哪样比他强呢？
但事实证明，家世太重要了。
他把智脑还给了姜棠，再次郑重道谢，又一次问：“您想要什么样的报答呢？”
姜棠的回答依旧是“不需要”。
既然让她做的她已经做完了，那就该走了，和这对父女的缘分也到此为止。
她起身朝门外走去，说道：“你们留心些，最好离开逐光，我看那个姓田中的小八嘎也是个心眼小的。”
“我想跟着您！”薇薇安鼓起勇气说，她扑过去，想抓住姜棠的手，却被对方轻易躲开。
姜棠斜睨她一眼，冷冷地说：“没必要。”
“我很有用的！我会洗衣做饭，缝补衣裳，还有、还有……”薇薇安急切地推销着自己。
老戴夫轻轻扯住女儿，微微摇头：“那种人从来不缺追随者。”
何况他们这种底层人，天生就碰不到贵人的衣角。
可薇薇安不甘心，于是她飞快地说：“我知道您是为地下赛而来！逐光的地下现在已经变成了权贵们交易的地方，我记得他们每一单交易！”
“薇薇安！”老戴夫大惊失色，没想到女儿竟然会说出这种连他都不知道的秘密。
究竟是什么时候记下的这些东西？
薇薇安的心脏砰砰直跳，她直勾勾地盯着那道朝自己走来的高挑身影，捏紧了拳头。
姜棠轻声问：“你真的什么都记得？”
老戴夫警惕地挡在女儿身前，“不，她是胡说的。一天天那么多宗交易，怎么可能都记得……”
“我真的记得！”薇薇安打断父亲的话，生怕姜棠不信，于是现场流利地复述出了一宗交易的内容，“7月14日，兰利·格兰特与纳加交易疗养仓共两千件，账号……”
老戴夫连忙捂住女儿的嘴，看着那张白面具后黑黝黝的眼睛，他的后背冒出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