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层的高架将阳光切成稀碎的光线,窗边的角落里,立于案桌前的人于某一刻似有所感,偏头看向了窗外。
方形的窗户明亮耀眼,一里一外仿若泾渭分明的两个世界。
透过玻璃,依稀可见楼房高大的身影躲在窗框边上,只略略探出细微的一角。
“走了么。”靳玉铖喃喃自语,唇间泄出一声轻笑,“这么快。”
似乎不久前才拿到线索,转眼间就得出了答案。
真聪明。
靳玉铖收回视线,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手上的资料,装入一旁的档案袋中封存。
龙飞凤舞的字迹在笔尖下诞生,印在棕色的纸袋上。
锦鲤,心脏病。
崭新的档案袋不染纤尘,被妥善放进了抽屉里保存。
下一秒,靳玉铖消失在了房间里。
既然人已经安全送走了,那也是时候干正事了。
不过他那救命恩人似乎还有两个玩的比较好的同伴,不碍事的话,他会照看一下的。
然而赶到现场后,靳玉铖发现自己想多了。
两波人马不知为何突然撕破了脸皮,对峙着,气氛剑拔弩张。
三人站在狭小的病房内,两女一男,浓郁的鬼气遮掩着房门,让人无法察觉里面的情况。
眸中漫上血色,靳玉铖站在门外,悄无声息的观察着房内的情况。
“你不是玩家。”方雨昕语气笃定。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玩家了?”司彧嗤笑一声,不怀好意的目光在两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缓缓落到了林依依手腕的红绳上,眸光晦暗,“本来我没打算这么早出手的,可惜啊,你们似乎发现了什么?”
原本他是打算先接近打探一下情况徐徐图之的,可惜对方太不识趣,态度强硬。
现在又似乎发现了什么亟待通关,司彧彻底坐不住了。
先前那一战可谓是两败俱伤,司煜重伤濒死,他同样不好过。
战斗还未结束,他急需能量恢复实力,不料上天如此眷顾他,居然让他碰上了司煜。
重伤昏迷的司煜,护着他的仅有两个普通人类。
这样好的机会,他怎么可能放过。
“要怪,就怪你们多管闲事吧。”司彧冷笑一声,不再多言,抬手间,浓郁的鬼气化作狰狞的黑蛇向两人扑去。
下一秒,“砰”的一声,蛇头撞在突然亮起的红色屏障上,发出一声尖利的嘶吼后消散。
受到冲击,笼罩在两人周身的屏障闪了闪,光芒肉眼可见的暗淡了下去。
林依依抿了抿唇,抬手虚虚握住了手腕上的红绳。
“嗯?”司彧皱了皱眉,片刻后讥讽一笑,“原来醒了啊……”
他张开双臂,无数道黑影从身后窜出,铺天盖地的飞向两人,又在屏障的阻拦下消散。
但是没关系,一条没了还有第二条第三条,就是不知道司煜还能不能再起一个屏障了呢?
司彧笑得得意,仿佛已经听到了屏障在强力冲击下不堪重负破碎的声音。
然而一秒两秒几十秒过去了,摇摇欲坠的屏障始终不见崩溃。
嘴角的笑容缓缓落了下去,司彧死死盯着屏障看了好一会儿,突然瞳孔皱缩,猛地转身看向门外。
透过重重封门的鬼气,只见门外一人长身玉立,双眸闪烁着血色光芒,不知看了多久。
“……是你!”再不见方才的胜券在握,司彧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满脸不可置信,“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已经……”
“我不是已经死了么。”靳玉铖语气平淡地接过他的话,赤红的眸子无波无澜,却让人遍体生寒。
司彧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栗起来。
“我本无意掺和你们的事。”靳玉铖缓缓抬起了手,似是笑了笑,笑他的心比天高,“拗不过总有人不知死活。”
黑雾兜头罩下,又轰然炸开,丝丝缕缕的黑气消散后,房间内已不见司彧的身影。
透过眼前封门的鬼气,可以清楚看到房间内两人难掩惊诧的模样。
靳玉铖收回手,视线下落到司煜寄宿的红绳上,垂眸弹了弹指尖弥留的鬼气,身影在房门解封的同时消失在原地。
·
“真的是这里么。”纪梦看着手机上发来的地址,对着电子地图看了又看。
无论是反复刷新还是退出重进,手机界面都显示这里就是她的目的地。
《我在异界养boss》的作者住址。
可这……明明是墓地啊?
难不成是守墓人?
纪梦嘀咕了一句,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眼前这座墓地甚至没有围墙,就是一堆石碑零乱而密集的分布在一块儿,野草丛生。
这般荒芜的样子,有没有守墓人纪梦心里也没底。
她跟着导航一步步走着,最后停在了一座无字墓碑前。
纪梦陷入了沉默。
纤细的指尖习惯性的轻轻点了点裤腿,她抬头环顾一周,忽觉一阵阴风袭来。
仿佛打开了某个开关,环境陡然阴沉下来,耳畔恍惚间听到了由远及近的鬼哭狼嚎。
飞扬的发丝糊了一脸,纪梦木着脸,一言难尽地扯了扯嘴角。
……所以为什么她之前会觉得现实世界就一定是正常的呢?
段哥,段哥你在哪啊,救命啊啊啊啊啊!
纪梦毫不犹豫地拔腿就跑,内心暴风雨哭泣。
不知何时起了雾,白色的雾气弥漫在空气中,朦胧了一切事物的轮廓,纪梦只能看清几米内的情况,完全是凭着感觉往来路跑。
心跳随着雾气渐浓而变快,脑海中仿佛有个钟表在一声又一声的倒数着时间。
滴答……滴答……
已经分不清是虚幻的钟声还是附近的水声,不紧不慢地逗弄着惊慌失措的猎物。
心脏在某一刻骤然一缩,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危险,纪梦来不及多想,下意识地往旁边一滚。
预感中的轰隆声没传来,纪梦稳住身形后回头看去,却见一道人影站在她之前的地方,伸出的手中似乎抓着什么东西。
她眯了眯眼想要看清,可惜雾气太浓了,就连黑色的人影都被渲染成了灰色。
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中,那抹唯一的暗色细看之下好像有点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