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事与愿违。
叶迎的病情一天比一天重了。
清醒的日子也越来越短。
蒋执一直没有找到那位道长。
他能做的只是陪着她,安安静静的,陪着她一起消瘦下去。
叶迎觉得他也病了。
心病了。
她让小厮去请了陆明达他们过来,笑容苍白:“他太闷了。你们带他去玩玩吧。”
相比日渐颓废的他,她开始怀念那个生龙活虎、无法无天的小霸王了。
蒋执自然不肯去:“跟他们玩,有什么意思?浪费时间。去去去,一边玩去吧!”
他只想守着她到彼此生命的尽头。
叶迎看他这态度,更想把他赶出去了。
“你们以前玩的是斗蛐蛐吧?”
“阿执,我忽然也想玩了。”
“你去给我抓个三尾蛐蛐来吧?”
她这么说,他就拒绝不了了。
四人骑马去山间抓蛐蛐了。
说是抓蛐蛐,重点其实在散心。
高捷一出国公府,就提议去喝酒:“蒋爷,你最近太消沉了,兄弟陪你一醉方休,如何?”
陆明达也喜欢喝酒,当即就附和了:“我们兄弟好久没一起喝酒了。蒋爷,喝不喝?你想喝的话,我们定舍命陪君子。”
蒋执没兴趣:“不了。阿迎不喜欢。”
高捷一听这话,就皱了眉:“蒋爷,你为了那个女人,都变得不像自己了。一大老爷们,连酒都不敢喝,成什么样子?”
蔡益成忙打断:“你少说两句。”
他岔开话题:“抓蛐蛐就挺好的。我们好久没斗蛐蛐了。”
“唉,斗蛐蛐没喝酒有意思。”
高捷是嗜美酒、重美色之人,很是惋惜:“本来以为蒋爷成亲了,开荤了,以后逛花街都多个伴了。结果,这都是什么事啊!”
“那就喝酒吧!”
蒋执忽然出了声,声音冷冷的,眼神更像含了冰一样。
三人很震惊。
他在他们震惊的目光中,调转马头,一挥长鞭,去了醉花阴。
醉花阴是云城最出名的青楼。
蒋执一路纵马疾驰,沿途撞翻了不少小贩的货摊,还惊吓得行人尖叫连连。
不过,他视而不见,纵马飞奔。
转眼间,醉花阴矗立眼前。
他勒住缰绳,翻身下马,随手扔了鞭子,大步往里去:“来人,我要最漂亮的姑娘。”
说着,伸手扯下腰间一个鼓囊囊的钱袋,砸到了老鸨儿怀里。
老鸨儿接了钱袋,看到里面两锭金元宝,老脸立刻笑成了菊花:“我的爷,快请,春花、夏花,快来伺候。”
春花、夏花是醉花阴最受客人喜欢的姐妹花。
这姐妹花生的相似,身材都是丰满型,穿着一袭近乎透明的红裙,美胸、细腰、大长腿,诱人的身段若隐若现。
高捷看得两眼发光,身体燥热:“快,快,也给我来两个美人。”
“好呢。我的爷,我马上安排。”
老鸨儿手拿团扇,指派着身边的丫鬟:“你,你,还有你,快去,贵客们来了,快把姑娘们喊起来。”
现在是白天,多数美人都在休息。
经由丫鬟们一喊,没一会,各个花枝招展、扭臀摆腰地下楼了。
美人如花,多了,那就是狂蜂浪蝶。
四人转眼间就被包围了。
“爷长得真好看。”
“公子今晚留下来吧。”
“芳芳最爱您了。”
“来,蕊蕊喂您喝酒。”
……
她们声音甜腻,身段香软,宛如美女蛇般缠着人。
当然,她们是不敢缠蒋执的。
蒋执面色阴沉,一身寒气,彰显着生人勿近的意思。
他说喝酒,就喝酒,只喝酒。
蔡益成给他夹了菜,一口没动。
“看什么?”
“倒酒!”
“再拿酒来!”
他成了酒鬼,喝得又凶又猛。
同时,他也给高捷倒酒:“喝吧。咱们一醉方休。”
高捷见他这么说,喝得那叫一个痛快。
“蒋爷,你早该这样了。”
“人生得意需尽欢啊!”
“娘咧,这酒够味啊!”
他喝了酒,嘴上更没把门的了:“要我说,你家那位确实是人间绝色。可绝色不能吃,还得担惊受怕、小心伺候着,那就没意思了。益成,你说,是不是这理儿?”
蔡益成就知道蒋执要喝酒,准没好事。
这显然是给高捷挖陷阱啊!
偏高捷还蹦跶的欢:“蒋爷,我当你是兄弟,跟你说心里话,早点看开了,你家那位不是个长命——”
“咳咳咳——”
蔡益成故意打断了:“你们两个愣着干什么?快给他倒——”
话未完,“砰”的一声响。
蒋执摔了酒杯,眼里迸射丝丝戾气,一声低喝:“别拦着,让他说!”
他摇晃着站起来,冷笑着俯视他:“你继续说!”
话音才落,脚就踹过去了:“说啊!”
高捷喝了酒,血气上来,躲开后,也恼了:“你是不是疯了?蒋执,你冷静点!”
蒋执冷静不了,脑子嗡嗡的要炸开了,根本管不住自己的行为。
他抓住高捷的衣领,一拳砸到他鼻子上:“你跟我称兄道弟?你说了那些话,你也配!”
高捷挨了一拳,那力道很大,鼻血都喷涌了。
“砰!”
蒋执不罢休,拎着酒壶,就砸他脑门上了。
这完全是要杀人的节奏。
浓重的血腥味蔓延。
“蒋执,你娘的,你欺人太甚!”
“我跟你说,老子忍你很久了!”
“你不是世子爷,我分分钟把你打得满地找牙!”
高捷被打出了杀气。
两人闻着血味,就跟野兽似的,真厮杀起来。
“砰!”
“咚!”
“啪!”
桌子、板凳、茶具等等都破了、碎了。
一地狼藉。
“啊!”
美人们吓得花容失色,四散逃开。
陆明达跟蔡益成一人拉住一人。
可他们这会儿跟吃了大力丸似的,根本奈何不得。
到最后,还是蔡益成吼到了他的软肋:“蒋执,你这么发疯,回去怎么给叶迎交代?她还病着,你这样,是想早点送她走吗?”
蒋执:“……”
他听到叶迎的名字,瞬间清醒了。
是哦,叶迎心善,脾气好,不喜欢打打闹闹的。
他冷静了,抱着头,摇摇晃晃跌坐地上。
他眼眸空洞,眼泪落下来,失神地喃喃:“我的阿迎病了,好不了了……”